海風吹得我直打顫,我猛地回神。
他在打電話,但對方的電話已經關機,他不肯放棄,一遍遍地打。
腳步顯得煩躁而焦急。
直到導演催他過去拍攝,他才迫不得已的收起手機。
我聽見他抬起腳,邁出腳步。
突然間,我眼前發黑,氣息似乎一點點地從身體裡流出來,窒息的感覺讓我情不自禁的低吟了一聲。
一牆之隔。
男人的腳步突然地停下了。
我猛地窒住呼吸。
許久。
我聽見他自嘲地一笑,然後抬腳離開了。
我瞪大了眼睛,卻什麼也看見,黑暗像潮水一樣向我湧來,慢慢將我吞噬。
我終於落入那無儘的死寂中。
26
沿海的公路上,空氣中浸潤著海水的鹹腥,讓人感覺有些燥熱難堪。
並不是旅遊季,可街上卻人流如織,往來不已。
何映雪走進一家咖啡廳,挑了一個靠窗的座位,要了一杯咖啡,然後就開始整理起手頭的工作。
作為昔日大名鼎鼎的百花影後最信任的小助理,魏芷姍消失的一個月,她麵臨的壓力其實並不是很大,因為魏芷姍離開前已經偷偷地打點好了一切。
魏芷姍天生仿佛就是個矛盾體,她性子爽朗,大大咧咧,但她能在她痛經時,偷偷把兩袋薑糖茶塞進她的背包裡。
正如她突然地消失,卻又把身後事打理得井井有條。
咖啡端了上來。
何映雪聽見身後有人抱怨:“不是淡季嗎?怎麼這麼多人?”
“你不知道?何人聞來這拍戲了。”
何人聞三個字響起的時候,何映雪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腦中浮現的並不是什麼他意氣風發的模樣,而是他不為人見的頹唐落寞。
魏芷姍消失的第三天,何人聞開始每天騷擾她,想從她這得到芷姍的消息。
她拉黑他,他就找到她家,她不開門,他就跪在門外。
他黑色的外套臭不可聞,人更是從未有過的頹廢。
她很想拉開門罵他幾句,可她又馬上想起這是魏芷姍用生命來珍惜的人。
她沒權力去苛待他。
她隻能誠實地告訴他自己也不知道,後來又通知了他的老板,讓他們派人把他弄回去。
再後來網上突然有了通稿,說是魏芷姍躲在哪個山裡隱居,那新聞有鼻子有眼甚至還有真假難辨的照片,大概這也是公司為了穩住他發的通稿。
不過效果看起來還挺好的,聞人明似乎真的正常了。
何映雪想到這,唇角微微有了嘲諷的弧度。
不過她馬上又把注意力放到了電腦上,上麵打開的正是魏芷姍忘了刪除的一個計劃表,上麵赫然寫著:養老計劃最後一項,大海,我來啦!
何映雪靜靜地看著,心裡想象著魏芷姍忍著病痛寫上這行字時的模樣。
她打一開始就沒想讓聞人明知道事實,她是奔著死,去規劃著聞人明的生活。
她早已經給自己設定好了劇本,聞人明火了,結婚了,她病發了,退圈,一個人死在海邊。
何映雪側眸,不遠處,就是波光粼粼的海麵。
無邊無際,可以包容一切,包括所有的不甘,傷痛,遺憾。
她歎了口氣,這是她尋找的最後一個海岸,如果這裡再沒有,她就隻有死馬當活馬醫,去大山裡找找了。
正待回眸,視線突然一定。
仿佛心有所感,那人也回過頭,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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