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依舊去了城南,但沒去找院子租房間,而是找了間破破爛爛的客棧,要了客棧最偏遠的一間房。她就跟小二提了一個要求,大木桶,洗澡水。
洗完澡,渾身清爽的杜仲又給自己打扮了一番,這一次是個一臉痞相的紈絝子,頭發大半披在肩上,衣服橫七豎八的,總之該遮的地方一絲不露。扮這個她一點壓力都沒有,幾乎是本色演出。出門前她又上下仔細看看,應該沒問題了,才往外走。
她在南城一帶轉悠了兩天,或間或去正氣堂門口看看,還真讓她發現了一戶可疑的人家,三處可疑的地方。那兩處人家應該就是受害者,而那三處地方,很有可能是雷火教的窩點之一。
南城的基本都是小戶人家。雷火教改變胃口了嗎?還是,之前其他城裡也有雷火教的,但是沒有被發現?
她還發現,正氣堂雖然在追蹤雷火教的,但是放在南城的人力很少,幾乎都集中在北城區。
如此甚好,她還不想跟正氣堂的正麵對上。
到了第三天下午,她發現的那戶人家有了動靜。那是家賣雜貨的,老兩口加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出事的就是這家的大女兒。那姑娘看著十六七歲,長得尋常,就是身材發育好,走在街上不少大膽的男子回頭看她。
杜仲之所以注意到她,是偶然在街上看到她走路,整個人迷迷瞪瞪的,好似沒睡醒——當時是大上午。杜仲留了神,下午再去她的雜貨鋪子旁邊晃,她還是迷糊,第二天一整天也是如此。
到了第三天,她好似突然醒了似的,狀態明顯好了起來。
如果這還不足以引起懷疑,那個頻繁進出雜貨鋪的賣貨郎,就讓杜仲不得不側目了,因為,那個家夥是個練家子,還是個好手。
練家子走路呼吸都會與眾不同一些,旁人看不出,他們這些武林中人,還是能一眼識出同類。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杜仲決定去雜貨鋪裡麵看看。
雜貨鋪裡啥都有,本來不大的空間裡堆滿了東西。沒彆人,隻有那姑娘在。她本來在後麵整理東西,聽到有人進來了,也不出來,隻是站了起來,問候了一句,“客官,你要買點啥?”
杜仲故意一邊挑挑揀揀一邊往裡麵走——站在外麵讓人看到她調戲大姑娘還是不太好。但走進鋪子,就傳來了一股特彆的幽香,那味道杜仲有點熟悉。
她踱著步,搖著扇子,上下左右看——嗯,鋪子裡都是些尋常雜貨,沒什麼特彆的,就是那姑娘原本站的地方有一塊遮了起來,再一聞,幽香好似就出自那裡。
於是杜仲搖搖晃晃又走了幾步,快到姑娘跟前時,突然扇子一收,抵住姑娘的下巴,壓低聲音調笑道“姑娘身上好香啊——有賣你這種香味的胭脂嗎?”
說著她還伸脖子去湊近狠狠嗅了幾把。
那香味有點不對勁兒,有點像——七情草?
七情草是經典的迷藥或春藥中的重要配方,這種草香味獨特,經久不散,聞久了就頭暈,還能活血,主要生長在西南方,他們南嶺一帶偶爾會見到。
那姑娘嚇得愣了一瞬,然後張開嘴就要尖叫,但被杜仲一把用扇子輕點在嘴唇上,“彆叫!姑娘,我反正是所謂的,就是大家都看到我在你這,不知道怎麼說你了……我就看看,一會兒就走!”
說著她順手在旁邊的乾貨架子上抓了一把花生,把扇子插在腰間,流裡流氣地上下打量了害怕的姑娘幾圈,“我看姑娘長得甚是好看。有心上人了沒?晚上河邊有放燈的,要不要一起去看?”
那姑娘見杜仲並不上前了,終於罵了出來“你這登徒子王八蛋,趕緊滾!姑奶奶我看不上你!”
能幫家裡開雜貨鋪還拋頭露麵賣東西的,自然不是那些軟弱害羞的小綿羊。如此甚好,杜仲想,希望她這“登徒子”能讓這姑娘警醒一些。
“嘿,走就走,那麼凶做什麼!小心嫁不掉!”杜仲嘴上耍著流氓,人不緊不慢地往外走。
想看的她已經看到了,其他的她也不關心。
七情草……雷火教……城南雜貨鋪……賣貨郎。
答案呼之欲出了。
出了雜貨鋪杜仲裝作看看這個大姑娘瞅瞅那個小媳婦,等出了眾人的視線,就趕緊繞到一旁的小巷子裡,然後從後麵繞過去,趁人不備,施展輕功,瞬間悄悄爬上一棵大樹,去看雜貨鋪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