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凜聞言,半晌沒說話。
周赫手在他眼前晃晃,他回神,又看梁錦墨一眼,再看看周赫,才開口。
“我……我今天過來,本來也是想說這件事。”
周赫挑眉,“你想說什麼?”
“我……”
陳凜頓了頓。
周赫在養傷,三個人的公司現在扔給梁錦墨一個人擔著,他現在心思已經完全不在工作上了,他是打算要自己去外地跟著偵探找阮父的,想提前跟梁錦墨還有周赫說一聲,順帶問問他們可不可以在他不在的時候,多照顧阮舒怡和阮皓言一點。
周赫已經猜到了,“你該不會是想自己跟著偵探去找吧?”
周赫表情變得有些嚴肅,“上周楊雪去看過阮阮,她和許梔都感覺阮阮最近情況不太好,這種情況下,你離開北城合適嗎?”
“我知道,”陳凜說:“我也是沒想到更好的辦法。”
“辦法這不就來了。”周赫彈了個響指,“你在北城照顧阮阮和樂樂,還有你搞的打通城市間骨髓信息庫的事情,彆停,我們要做兩手準備,公司裡你們都彆操心,咱們團隊還有不少人呢,我們大家一起,能撐起來。”
陳凜確實很感動,以至於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他們三個都不是什麼會說肉麻話的人。
但是,才成立不久的,正在上升期的公司,現在因為他,三個創始人裡有兩個人掉鏈子,他心裡確實有些過意不去。
可他也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梁錦墨見陳凜不語,又開口:“陳凜,這件事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許梔和楊雪都很關心阮舒怡,再說,公司固然重要,但人更重要,隻有阮舒怡的病治好了,你才能安下心投入工作。”
其實也不隻是工作,自從上回兩人談過,他就意識到阮舒怡對陳凜的意義,阮舒怡要是有個萬一,彆說工作了,以後陳凜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都很難說。
陳凜沉默著,作為一個被父母拋棄的人,小時候曾經覺得老天待他不公,後來麻木,再後來遇到了阮舒怡,他想要一個家……
現在,他有了阮舒怡和阮皓言,但,他有幸得到的家人,又豈止她們母子。
他問梁錦墨:“但找人未必能一帆風順,要去的城市不止一個,甚至還要出國……很難說會花費多久時間,許梔那邊,真的沒問題嗎?”
人家恩愛的小兩口,結婚之後因為公司的事情蜜月都還沒度,結果現在因為他,就要異地了,也不知道要多久。
梁錦墨聞言就笑了,提到許梔,他眼神都變得柔和了些,“梔子很支持我去,她也希望阮舒怡能早些康複。”
陳凜的手緩緩攥住,表情很誠懇,語氣也鄭重,“這次……算我欠大家的人情。”
周赫立刻接話:“等阮阮病好了,先還我這份,給我介紹兩打美女。”
陳凜:“……”
和周赫說話,根本正經不起來,他忍俊不禁,“兩打你受得了?”
周赫一臉不服,“你當初給楊雪都能許一打帥哥,咱倆這交情,我不得比她多?兩倍我都嫌少。”
陳凜也不知道周赫什麼時候開始和楊雪搞這種沒意義的競賽了,他搖了搖頭,笑得有些無奈。
接下來幾天,梁錦墨以最快速度和周赫做了工作交接,並離開了北城。
阮舒怡在幾天之後出院,她的治療方案暫時被固定為一個月一次的化療,越來越多的副作用也逐漸顯現出來。
第二次化療結束的一周後,陳凜看到她在家照鏡子,使勁兒地看自己的發際線。
她的頭發掉得太厲害了,枕頭上被單上都是,因為沒有食欲加上頻繁嘔吐,人也迅速消瘦下來。
但是她依然會很努力地吃東西,哪怕吃了再吐,她也會按照醫囑努力補充蛋白質,喝自己不愛喝的牛奶。
陳凜則繼續推進建立全國一體化的骨髓信息庫,在有的城市遭受到的阻力不小,除卻於濤之外,他另外找獵頭重金挖來一些有實力的公關,派遣出去一個醫院一個醫院地談。
這一年入冬,阮舒怡病友群裡有三個病友在半個月內離世,原因都差不多:不是因為白血病本身,而是化療導致免疫力衰退,在換季時節嚴重感染,輸最好的抗生素也沒有作用。
阮舒怡也感染了,她得了重感冒,不但發高燒,有些時候還會咳血。
第一次咳血時被阮皓言看到,孩子被嚇到了,眼淚都掉出來了,問陳凜,媽媽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