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人的過程並非一帆風順,這段日子梁錦墨和偵探一起輾轉過五個城市,每天都在找人,找各種信息販子,找辦假證的,找黑中介……甚至找黑客。
阮父很謹慎,從網絡到線下,留下可追溯的線索少之又少,但好在最後還是找到了。
阮父真名叫阮德昌,在過去幾年裡,他已經換了三個名字,為了躲避債主,出境他用了假身份也不敢坐飛機,是一路輾轉坐車,將一個假身份留在老撾,最後才停留在泰國的。
阮德昌膽子其實很小,在泰國也謹慎,呆在一個很小的村落裡做雜工,被梁錦墨找到時,他第一反應是債主找來了。
人差點跑了,最後是他們硬追上去抓住的。
阮德昌住很簡陋的房子,梁錦墨在裡麵對著他說明來意,他一時間愣在原地,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原來那些債主已經不追了,原來,在他走後發生了這麼多事,他的女兒承擔了這麼多,有了孩子,還生了這種病……
梁錦墨沒問他為什麼這些年拋下阮舒怡不管不顧,他來是解決問題的,隻問阮德昌要不要跟他回國,去做骨髓配型。
阮德昌半晌沒說話,梁錦墨也不再等:“我就直說了吧,就算你不願意,我們肯定也得想辦法把你帶回去,我朋友為了給阮舒怡治病不惜一切代價,軟的不行我們隻能來硬的。”
阮德昌嘴唇顫抖,還是沒說話。
梁錦墨不打算問阮德昌的意見了,或許是由於他本人和許梔的家庭關係,看到阮德昌這樣的父親,他也沒心思揣測對方在想什麼,他隻知道,他絕對不能讓陳凜失望。
直係血親匹配的概率要比陳凜那樣大海撈針大很多,他必須得讓阮德昌去配型。
不過好在,阮德昌雖然一直不表態,但回國的一路還算配合。
陳凜來到機場接機。
見麵後,陳凜視線在阮德昌身上定格,阮德昌感覺到了,也抬眼看他。
他卻扭頭,和梁錦墨先打了招呼。
阮德昌肩背佝僂,多少有些尷尬。
陳凜和梁錦墨聊了幾句,話題這才轉到阮德昌身上。
梁錦墨介紹:“這位就是阮舒怡的父親。”
阮德昌和陳凜目光又撞上,這次陳凜總算和他好好說話了,“你好,我是阮阮的未婚夫,我叫陳凜。”
這樣的自我介紹有些奇怪,阮德昌這個當爸的聽著也彆扭。
但想到這是這段日子一直照顧著阮舒怡的人,他還是接了話,“你好,謝謝你……照顧舒怡。”
陳凜想,如果不是需要這個人做骨髓配型,他可能會忍不住破口大罵。
作為父親,出事之後隻想著獨善其身跑路,阮德昌就沒想過他走了之後阮舒怡會被那些人為難嗎?
氣氛不算熱絡,陳凜開門見山道:“客氣了,照顧阮阮是我的義務,叔叔要是不介意,等下去醫院,方便先去抽血配型嗎?”
幾人還在機場,都沒寒暄幾句,陳凜就直奔主題,梁錦墨知道他也是沒存著和阮德昌虛與委蛇的心思。
阮德昌愣了愣,最後還是點了點頭,“當然沒問題。”
坐上車去醫院的路上,阮德昌一直攥著手,掌心出了汗。
他不是不願意配型,也不是不願意回來見阮舒怡,他隻是……
怕。
作為一個父親,在那種情況下扔下女兒一個人跑了,再相見怎麼會不慚愧,當初發財的時候風光無兩,如今作為一個偷渡客,用著假身份生活,灰頭土臉地被阮舒怡的朋友找到並帶回來……這一切,都讓他很難抬得起頭。
所以陳凜和梁錦墨什麼態度,他其實都沒在意,他一直在想,見到阮舒怡要說什麼。
她生病了,要是他的骨髓能匹配就好了,至少還能救她。
陳凜是真的一點不客氣,將人帶到醫院,先去做了登記,抽了血,這才帶人去住院部上樓見阮舒怡。
在電梯裡,陳凜想起什麼,和阮德昌說:“我沒告訴阮阮找到你,還有你今天要來的事兒,因為她這幾天剛剛做完化療,今天狀態其實一直不是太好。”
阮德昌聽到,心情又沉重幾分。
陳凜的心思也不在這裡,他滿腦子隻有一件事,就是骨髓能否配型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