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皇帝做菜?崔令鳶犯了難。
倒不是為難,做菜給聖人吃多大榮幸啊,回頭她在店裡打個廣告牌“聖人同款”,多好的廣告位。
隻是在這菜色上抉擇不定,宮裡什麼沒有?
消熊、棧鹿就不說了,黃雀胗、羊頭簽這種也是尋常,她得用什麼食材才不至於對比得太慘烈?
察覺到她猶疑,沈晏溫聲道“你沒必要與禦廚去比菜肴精致程度。”
崔令鳶挑眉,怎麼說?
沈晏先去拉她手,怕她一會兒要羞惱了。
“精致,是禦廚成日鑽研的門道,便是府上童師傅也不敵。聖人吃了幾十年,早該膩了。”沈晏撫上她腦袋,“依我看,那‘大道至簡,大味必淡’的醋拌胡瓜就不錯。”
“……”她大概是瘋了才會給聖人獻上一道拍黃瓜。
真是夠了,這‘大味必淡’梗是過不去了!
崔令鳶漲紅了臉,掙了掙手,沒掙開。
沈晏笑得很溫潤“我真不是笑話你意思。醋拌黃瓜很好,豕肉菜也很好,便是太子也誇了的。”
“能將尋常食材做出不尋常味,阿翹,這才是你的本事。”
不得不說他很通哄人法子,崔令鳶沒了脾氣,彎起眉眼。
又想起當時自己說出那番‘大味必淡’言論時譏諷之意,也是在奇怪分明成親前就擺明了要與自己井水不犯河水的沈三郎天天往她身邊蹭飯乾嘛?
郎心如海啊……猜不透啊……
崔令鳶也懶得猜。
管他呢,要麼是被她手藝折服,要麼是被她這個人折服,反正都是她好就是了。
崔令鳶眯起眼,軟軟地靠著,享受著在外勢頭頗足的郎君給她捏腿。
隻是這怎麼捏著捏著,就開始不大對勁了?
崔令鳶眼疾手快地爬起來“我去廚房!”
說著連鞋跟都忘了提,便往外跑。
沈晏忍不住翹起嘴角。
——
崔令鳶警惕地看著廚房門口的人影,這怎麼還追過來了?
沈晏淡然“我來幫忙。”
“你?”崔令鳶狐疑,“你會做什麼?”
“生火、備菜,陪你解悶兒。”沈晏微微一笑,“丫鬟能做的,我都可以。”
“那你殺魚。”崔令鳶一點不客氣。
不是說丫鬟能做的他都能麼?
沈晏沒多說什麼,直接挽起袖子,竟然很熟練地撈魚、敲暈,再去鱗。
看呆了崔令鳶。
沈晏在心裡暗自一笑,遊學時,為了效仿先賢苦行之風一二,莫說下河捉魚了,沒東西吃,野果也能果腹。
崔令鳶肯定地點了點頭,回頭處理起手上的豕肉來。
給聖人吃,不能有什麼太難啃骨頭。
魚是黑魚,隻有幾根大刺,好去除,崔令鳶打算用來紅燒,涼了再熱也好吃。
肉是三肥兩瘦標準五花,切成一塊塊小兒拳頭大小方塊,係上棉繩,燉東坡肉。
當然這時候不好提東坡名字,姑且委屈它叫紅燒肉。
豕肉汆水燙出血水,碼進底部鋪了蔥薑段的砂鍋,放清醬、酒、糖沒過肉,小火燉著,香氣便漸漸溜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