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一直認為自己有從龍之功,是朱允熥上位的頭號功臣,又是朱允熥的舅姥爺,朱允熥還能因為點什麼小事怪罪他嗎?
“我聽說,我的義子全部被抓,哪怕在外地的,也都在抓捕進京的路上了,他已經下了旨,我的義子全部處死,一個不留,有這回事嗎?”藍玉渾濁的目光看向常升。
常升也沒有隱瞞,“有!而且大家為你求情,全部罰了俸祿。”
“對,我老丈人帶頭為你求情,結果也被圈禁起來了。”常茂點頭道。
藍玉撐著椅子扶手,緩緩的站起來。
“告訴他們,彆為我求情了,大不了就是個死唄,人生自古誰無死,嗬嗬嗬嗬,不過我也明白了個道理,也送給你們。”
藍玉站起身,搖晃著身軀。
常茂說道,“舅舅,什麼也彆說了,跟陛下告罪吧,陛下不會真讓你圈禁到死的,他在等你遞個台階。”
藍玉搖了搖頭,“記著,功高震主者危,名成不退者死。”
“舅舅。”常升想要阻止藍玉再說下去,警惕的看向四周,看看哪裡有錦衣衛。
藍玉從地上撿起酒壇,狂飲了一大口。
“走吧,走吧,自古忠臣既無好死,亦難善終,說什麼忠良死得苦,道什麼忠臣死得屈,似我這樣的汗馬功勞,都不免不得好死,你們還有退路,彆步了我的後塵。”
藍玉揮了揮手,讓這兩兄弟離開。
“舅舅,陛下沒有讓你不得好死……”常茂開口道。
常茂也不知道為什麼藍玉會覺得朱允熥要殺他,朱允熥現在都沒有把他廢為庶人,明顯是在給藍玉機會啊。
常茂不明白,自己都看得出來,為什麼藍玉看不出來,難道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藍玉卻是不想再聽,“我這一生,自問無愧於大明,我對大明忠心耿耿,不說是鞠躬儘瘁,死而後已,但最起碼沒有把持朝政,幼主登基我也沒有挾天子以令諸侯,反而儘心儘力為臣本分,對外開疆拓土,對內安邦定國,奈何最是無情帝王家,我終是錯付了而已。”
藍玉說著,拎著酒壇朝外麵走去,顯然不打算多說什麼了,也免得常茂他們因為自己受了牽連。
“大哥,走吧,唉。”常升歎了口氣,也沒有多說什麼。
常茂看向牧氏,“你好好照顧舅舅,勸他看開點,我也會跟陛下求情,解了圈禁的。”
“多謝王爺。”牧氏福了福身道。
牧氏此時也是害怕極了,藍玉是家裡的頂梁柱,他若是倒了,梁國公府一乾人等該怎麼辦。
嗚嗚嗚嗚。
未來的命運又何去何從?
常茂和常升繼續翻牆原路離開了,然而這一切也被不遠處藏在茅房裡的那個已經醃入味的錦衣衛聽得一清二楚,三人的對話也一字不差的送進了皇宮。
皇宮內。
朱允炆被帶了出來,許久不見天日,再見到陽光的時候,朱允炆還有些不適應。
朱允炆被帶到乾清宮,也成功見到了朱允熥。
朱允熥眉頭一皺,“怎麼也沒清洗一下就過來了?”
“皇上……嗚嗚嗚,我要檢舉,我要揭發,嗚嗚嗚。”朱允炆一進來就跪在了朱允熥麵前。
儘可能的表現得卑微。
朱允熥嗯了一聲,“起來說話吧,你要檢舉揭發什麼?”
“我跪著說就好,我隱瞞不報,我也是有個知情不報之罪的,我舉報,走私軍用武器通敵叛國的幕後主使是十九皇叔朱橞!是他勾結朝臣,嗚嗚。”
朱允炆一副積極認罪的樣子。
朱允熥倒是來了興趣,“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當初你還沒有被立為儲君,皇爺爺想立我為儲君的時候,那時候……”
朱允炆一股腦的把事情給倒出來了,跟朱允熥得到的消息大差不差。
朱允熥就聽朱允炆在那叭叭,自己端起茶杯喝了喝茶,最後在朱允炆說完的時候,還十分配合的把茶杯摔了。
一臉憤恨,“放肆!這件事情事關重大,你可有證據?”
朱允炆連連點頭,“有有有,我有人證和物證,我知道十九皇叔不僅私造弩箭,還秘密打造甲胄,目前有上千副盔甲,就藏在京城的一處宅子裡的密室裡麵,人證在軍營裡麵。”
“大伴,取紙筆來,叫朱允炆把位置和人證的名字職位什麼的都寫清楚,立刻派錦衣衛去拿人取證。”朱允熥十分配合的演戲。
“遵旨。”郝有錢應下,然後去取來文房四寶交給了朱允炆。
朱允炆麻溜的把那個人告訴自己的藏盔甲地址和人證的情況都寫了下來,朱允炆也佩服自己的記性。
那麼多東西自己愣是給記住了,滿滿當當的朱允炆寫滿了一頁紙。
朱允熥看著朱允炆那麼認真的寫,目光也是漸漸的變得寒冷。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