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醫者葛濤一臉苦澀。
本來他自丹陽郡被召集過來,心中便有不妙的預感。
這個給勳貴人家看病,尤其還是太子,這治病的同時,腦袋也是彆在褲腰帶上的。
沒想到,還真是如此。
哎哎哎~
看著諸葛恪充滿殺氣的眼神,再往下看,他的手,已經是摸在身下的寶劍上了。
原本入太子府,是要取劍的。
但是如今太子府沒有掌事之人,除宿衛之外,形同虛設。
以至於諸葛恪入太子府,腰間的佩劍,都無人取下。
由此也可見太子府之失勢。
“治病,還是不治?”
葛濤心中有一個預感,如果他說一個不字的話,他的小命,或許便要丟在此處了。
治病可能會死,但是不治病,那是一定會死。
這其中的選擇,就很簡單了。
“哎~”
醫者葛濤歎了一口氣,隻得是無奈的說道:“在下願意治病,但閣下方才所言之語,可還作數?”
聞言,諸葛恪也是鬆了一口氣。
“千金之賞,絕無半點虛言!”
這段時日,他做刺奸屯首領,幫孫權鏟除了不少異己。
抄了許多人的家,其中自然有貪墨,錢他是不缺的。
“非是千金,而是保全在下性命之事,治病之後,還請讓在下回到丹陽郡。”
千金雖多,但這錢拿得實在是燙手。
還是小命重要。
葛濤心中暗自決定,以後做山中隱士,教導族人即可。
這出丹陽郡一次,這小命差點都要交待下去了。
見到葛濤應允,諸葛恪當即應允。
“這自無不可。”
“既是如此,還請貴人為我準備這些藥物。”
葛濤在醫箱之中拿出紙筆,揮毫許久,一整張的左伯紙,便被密密麻麻的寫上藥材的名字了。
諸葛恪雖然不是醫生,但對藥品還是有些了解的。
葛濤所寫的東西裡麵,甚至還有砒霜。
這是猛藥還是毒藥?
不過,現在孫登蘇醒,是諸葛恪唯一的救命稻草,而使孫登蘇醒,也隻有麵前這個人而已。
死馬也得當活馬醫。
拚一拚。
他諸葛恪的結局,不會再差了!
因為不拚,遲早都是死。
已經在穀底,怎麼走都是向上,他怕什麼?
為了求快,在一日之內,諸葛恪便利用刺奸屯的勢力,買來了各種平日裡難買到的藥。
深夜。
平日裡熱鬨的建業城,也已經安靜下來了。
而比建業更安靜的,便是吳國太子府了。
偌大的太子府,冷冷清清的一片,隻有幾間屋舍是亮著燈的,看起來有些瘮人。
太子府後院,孫登臥房之中。
諸葛恪看著葛濤在一鍋藥釜裡麵下各種各樣的藥材。
砒霜,蛇膽,蠍尾,蟾蜍皮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製作什麼毒藥呢!
半個時辰之後,整個房間裡麵,已經是充斥著刺鼻的味道了。
這個味道諸葛恪聞了一下,差點晚上吃的東西都要吐出來了。
這聞都覺得惡心,更不用說吃了。
很難想象,這是人能喝下去的東西。
汩汩汩~
葛濤將藥釜中的黑綠色藥液傾倒在碗中,倒下來的時候,那藥液上麵還起著綠泡,久久未消。
諸葛恪有一種感覺。
這一碗他喝下去,可能撐不過今夜。
這哪裡是什麼猛藥,分明是要人命的東西。
“大夫,此物當時是能喚醒殿下的猛藥,而不是要人命的毒物?”
葛濤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是猛藥,自然要三分毒性。”
三分毒?
這怕是十分毒。
“喝下這碗猛藥之後,若殿下轉醒,須在一刻鐘之內,喝下此碗催吐藥,將猛藥全部吐出來,若是過了一刻鐘殿下還未醒來”
葛濤麵色複雜,不敢再說後麵的話了。
“一刻鐘還未醒來,殿下會如何?”
諸葛恪在一邊追問道。
“若是一刻鐘殿下還未醒來,便是藥石無救了,不僅徹底醒不來,性命也將丟掉,活不過今晚!”
活不過今晚?
呼~
便是諸葛恪,此刻都有些遲疑起來了。
“你的把握有多少?”
把握?
葛濤仔細思考了一番,說道:“在下的把握,隻有七成。”
七成的把握,已經是不低了。
但諸葛恪還是嫌他太低了。
之前他是為了自己的性命奔波,不惜一切代價。
但若是太子被毒死了,就不僅僅是他一人身死的問題了。
整個諸葛家,都會被牽連。
他那個在朝中做左將軍的父親,也是難逃一死。
七成的把握。
太低了啊!
看著諸葛恪眼神閃爍,無法下定決心,葛濤在一邊說道:“若是貴人猶豫不決,不然便莫要下這道猛藥了,這藥熬好,須當即服食下去,時間越久,毒性越大,成功喚醒的可能,便也就越小。”
“你怎麼不提前和我說?”
諸葛恪狠狠的瞪了一眼葛濤,直接從他手上將藥液搶了過來。
現在起碼還有七成的翻身機會。
而且
就算是事敗了,以太子府現在的情況,他還可以掩蓋幾日。
麵對著必死的局麵,他諸葛恪會束手就擒?
大不了跑到漢國去。
投奔諸葛丞相!
總之,他諸葛恪拚了。
扶起孫登,撬開他的嘴,便將這聞都難聞的藥液,傾倒在其嘴上。
咕嚕咕嚕咕嚕~
一碗黑綠色藥液,緩緩的倒在其嘴中,也有不少流出來的。
喝完之後,諸葛恪將孫登放回原位,將一個沙漏漏砂口打開。
在漏鬥中的流沙漏完之前,殿下,你可要醒來啊!
而在另一邊,知曉此事事關自己生死的葛濤,已經是將催吐的一碗藥準備好了。
接下來。
便隻有等待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漏鬥上的沙子,也是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