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武林,生死無常,那時醫學簡陋,設備稀缺,接生婆的讚譽並非妄言。接生百次,僅出一二次舛誤,已然在鄰裡間聲名顯赫。
大宋亟需人口,誕育子女是重事一件。如當今世道那般任意墮胎,乃大逆不道之舉,每孩誕生皆需官衙嚴謹備案,亡故亦須記錄,接生婆無從欺詐,唯有實事求是。
聞其語,武大心如針紮。房間陳設齊全,隔壁即是產房。
他輕手輕腳抱起金蓮安置於床,金蓮牽著他的手不放,“郎君,我怕……”聞言,武大心絞如痛。他後悔透露京城之行,否則,金蓮不至如此境地。
“彆怕,我在,我陪著你。”
此刻,接生婆麵色突變,勸言“武大公子,勿怪老身直言,婦人生子,公子不宜滯留此地,恐受厄運相纏。”
“胡說八道!”武大火熾雙瞳,咆哮回擊,“她是吾妻,正為吾生子,何來晦氣!再囉嗦,滾出此地!”
非武大常態,若非驚恐,他決不會這般失常。陽穀境內,誰不識武大人格?
武大雖常展笑顏,然那次三道口擒獲賊匪千餘,百姓皆有智識,深知憨厚並非愚笨。
然而聽聞武大會倒黴,金蓮執意讓武大離開房中。久勸無效,武大隻得退至外廂等待。
產子消息霎時流傳,武府眾人皆知原因,周侗寬慰武大幾句即離,這般場景並不適留。武鬆與西門慶麵麵相覷,無從應對,相伴等待。唯有秀紅毫無顧忌,直接踏入產房。
張良的愛侶方金芝與李師師相伴而至,探頭窺望,心生好奇。但武大的堅決阻攔,令她二人駐足。
金蓮痛呼聲震人心魄,武大每次聽見,心似利箭穿心。半柱香過去,她的叫聲漸弱,武大知金蓮已疲憊至極。
方金芝和李師師美顏褪色,生子之痛遠超預期。李師師低聲問道“武大公子,嫂子……她還好吧?”
聞言,武大連忙反駁“亂講!她豈會有事!”
當下情景,武大麵對任何人都難顯和顏悅色,即使是李師師也不例外。
李師師咬唇忍氣,頗感屈枉。武大頭痛萬分,長嘯道“算了,我現下心思亂糟糟,你就不要計較了。”
李師師默不作聲,麵露黯然。西門慶看不過去,笑著插話“師師姑娘,咱們老大家人丁稀薄,嫂子這是為武家開枝散葉。老大失態尋常,待你日後也為咱家添丁,他必不敢再對人不敬。”
此言讓李師師臉頰飛紅,偷偷瞄了武大一眼。方金芝也戲謔道“就是啊,日後給他生個大胖小子,看他敢得意麼?”
武大撫額苦笑,一腳踢在西門慶腿上,無語以對。
不久,金蓮的尖叫聲再次響起,更顯刺耳。武大急切踱步,渴望替她承受苦難。半個時辰過去,金蓮仍未能順利分娩,武大恐慌不已。
初產艱難,豈料至此境地。他焦急地搓著手。
恰在此刻,接生婆顫巍巍走出。武大眼泛血絲,恨不能將此老嫗碎屍萬段,如敢問及保大還是保小,他會瞬間暴起。
“武大公子,夫人體恤你,有話傳於你。”接生婆懼懼然,未敢正視武大。
“快說!”
“夫人吩咐,孩子是男是女,你都不可嫌棄她……”
“胡言亂語!男女都好,我都疼愛她!”
接生婆瑟縮一番,不敢多言“夫人言說,無論是男是女,日後你納妾可以,但必須善待她,並立她為正妻……”
武大頭暈欲裂,何時何地,此婦竟作此想!
“你進去告訴她,不論任何時候,她都是我武大的正室,無人能代替她在武府的地位!”
接生婆連忙入內,一會兒卻又匆匆退出。
“夫人還言,今後你去了京城,不可拋棄她們母子……”
武大皺眉沉吟“我答應她!”
旋即,產房內再傳來金蓮痛苦的尖叫。武大如錐刺心。
他的愛戀不如秀紅與西門慶般激情似火,沒有張良與方金芝那般百轉千回,始終平凡。但這平平淡淡的依戀,卻成為武大心中的庇護所。
久等之後,一串響亮的嬰孩啼哭聲在靜寂中乍然回蕩。這啼音微弱卻如雷霆般撞擊武大耳鼓。
他渾身顫抖,低語“我有孩子了,我有孩子了,爹娘,你們看見了嗎?我有孩子了……”
穿越而來的武大心有愧疚,未曾給前生父母留下血脈。現在,他終於得償心願。
“我有孩子了!”
他猛然揮拳捶向武鬆胸口,一腳踹向西門慶。“哈哈!我有孩子了!”
“恭喜大哥!”
“恭喜老大!”
長久避於一旁的張平也走近,臉上憨厚的笑容綻放,“恭喜莊主,我武家後繼有人!”
作為武府的首位家將,張平對此亦感到分外欣喜。看著張平獨臂,武大莊重說道“你為武家付出,家族子子孫孫都會銘記!”
片刻,接生婆懷揣繈褓嬰兒走出。孩子安全降臨,她總算敢挺直腰杆。
“恭喜武大公子,你看這小小英雄,精神百倍,日後必是鐵骨錚錚的男子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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