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複又看向那個看起來正常些的小丫鬟,問道“我問,你來說,廢話彆說,我這人沒耐心……你們是那個三當家李爭家的?他讓你們來下聘,讓我給他做妾?”
那“做妾”幾乎是咬著牙,硬生生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小丫鬟捧著漆盤的胳膊直打顫,吞了一口口水,連連點頭,緊接著又搖了搖頭,看了眼惡狠狠盯著這邊的李爭媳婦,帶著哭音說道
“大人回府後讓……讓夫人尋些好的衣裳首飾給您送過來,沒說讓您當妾的話……可……可往常那些人都會成了大人的妾室。”
趙卿諾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時人重聲譽,這李夫人這麼來一場,那女子彆管主動與否,落在旁人眼裡就與這李爭扯上了關係,後果自然是要麼成了他的妾室,要麼被唾沫星子淹死。
以女子聲譽為算計,當真是可惡至極!
她看向李夫人,眼角餘光瞥到外麵,原本零星的幾個看客,漸漸多了起來,那些都是下工後陸陸續續回來的人。
“謔!三大人這是又要納新了?”一個漢子語調怪異地說道,“他睡的過來嗎?隔幾日就新納一個,那舊的不用了,倒是分給咱們啊。”
“是啊,我們可不嫌棄的,有個婆娘陪著,總比打著光棍強。”另一個附和著。
“做你們的美夢,他就是撂爛了,也不帶送人的!”
……
漢子們趁著人不在,嘰裡呱啦地過著嘴癮。
女子們則或同情、或不屑、或豔羨地看著。
趙卿諾臉色愈發冷,正想著乾脆動手揍人時,一聲慘叫,那頭一個說話的漢子捂著嘴彎腰蹲到了地上,血水混著口水從指縫流了出來。
跟著第二聲、第三聲慘叫響了起來……
那些調笑的漢子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挨了打。
花樅騎在一個人身上打著,薑一平也拎著個短棍一個又一個的狠狠敲著人。
趙卿諾無論如何都是他家主子的女兒,怎能叫這幫夯漢調笑!
裴謹收回手指,臉色如冰,眼底殺意陣陣“天王,你手底下的人若都是如此,那你我的合作便就此作罷。”
說罷,他走到趙卿諾身邊,表情愧疚中帶著說不出的心疼“不該把你自己留在房間的。”
白日裡他帶著花樅出去,一是探探地形情況,二是尋個機會,越過李爭直接去見這寨子的大當家。
趙卿諾閒著無事,便留在房裡好好休整一番,哪成想來了這麼個奇葩。
“不過幾句話……”她想起自己的人設,想要硬逼出些淚來,可憋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一滴淚珠子,一麵感歎著淚到用時方恨少,一麵垂頭做出難過的模樣。
回憶了一番李素玉哭泣的做派,趙卿諾抬起手背,學著她那嬌嬌弱弱的聲音說道“郎君可算回來了,若再晚些,一一便要被這人扒了衣服吊死在樹上了
……她們還說什麼妾啊,外室的話……一一如何肯受辱,氣不過打了她兩巴掌……我的手都紅了。”
趙卿諾刻意裝出的哭音,配著那膩膩的音調,三言兩語便說明了事情的原委。
“委屈你了,我帶了消腫化瘀的藥膏,這便給你用上。”
裴謹捧著她的手,自袖袋裡摸出一個形似貝殼的瓷盒,取了一指,旋即塗抹在她的掌心。
他的動作輕柔,好似對著一塊最嫩最軟的豆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