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帝韓崢跟張太後、阮貴妃、元妃、張廬、淩海、元浩等一眾人走進大理寺公堂。
公堂內，所有人都齊齊下跪請安，姚煦聽見萬公公的保唱雖都愣了一瞬，也立即回過神來，從座位上起身，跟著眾人下跪請安，太子則彎腰一揖“給父皇，皇祖母請安。”
景和帝韓崢看了一眼太子韓臨，道“都平身吧。”
眾人謝恩後平身，韓臨則帶著景和帝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又讓衙差給張太後、阮貴妃、元妃都安置了舒適的座椅，自己才重新坐下。
公堂上又是一番座位調整，好一番折騰，許久才重新安定下來，姚煦則依舊坐在“公正廉明”匾額下的位置上。
元妃在座位上坐定，隨即便看了韓臨身旁的元楓一眼。
元楓隻目不斜視，當完全沒看到，儘管他知道元妃這一眼的意思是什麼，不過是怪他知道元麒被姚煦所抓，而太子摻和進案子裡，他卻沒有阻攔，甚至沒有及時地讓人給她宮中遞個消息罷了。
不過這倒是冤枉他了，他雖說是太子的貼身侍衛，但好鋼用在刀刃上，他多是重要的時刻，比如太子殿下外出，或者是宮中大宴的時候，他才需要一步不離地跟著太子，其他的時候，若韓臨願意給他休假，他也不必時刻跟在韓臨身邊。
比如今日，他便休假在家，在西平侯府自己的院子裡練武，誰知道大理寺的人一陣吵鬨，把元麒給帶走了，元老夫人讓他先跟著來看看，他也才知道消息。
來了大理寺後，見韓臨居然隻帶了一個小太監就出宮了，這才乾脆護衛在韓臨身旁。
因此，到底元麒犯了何事，他也是剛剛才聽了個前因，如今也還沒弄清楚，元麒到底有沒有犯事。
堂上淩齊、張遠、元麒三人見親爹跟宮中都來了人，臉上俱顯出了欣喜之色，好似紛紛找到了靠山，斷定他們今日很快就能全身而退。
其中隻張遠算是與景和帝韓崢有幾分直接的血緣關係，便自覺比淩齊、元麒二人要在景和帝麵前更說得上話，立即就對景和帝哭求道“皇上表舅，求皇上表舅救命啊。姚大人不分青紅皂白就將我等捉拿了來，還往我等頭上扣上了奸殺兩名女子的大罪，請皇上表舅替我等做主啊。”
不等景和帝說話，張太後已安撫道“遠哥兒，你放心，皇上與哀家就坐在這裡聽著，哀家倒要看看誰敢胡亂斷案！”
景和帝不禁眉頭微擰，他也知道自己的母後出身普通，並不能與出身世家大族的閨秀女子的眼界心胸作比。
太上皇當政時，母後在宮裡的地位很一般，可卻把所有能給的愛都給了她，再是眼界狹小，也當得上慈母，等他當了皇帝，自然也想給自己生母尊榮。
先太後在太上皇還是皇上時候就已經去世，後來太上皇就一直沒有再立中宮，等他繼位，自立即就給了張太後端懿太後的尊稱。
可母後一直愧疚於外祖在世時沒有享到她的福氣，便把所有的補償給了張家人，甚至在他看來，有時也太過偏袒張家人了些。
這個張遠，當初母後想為他求官，他便已經了解過，不過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若把他與姚煦放一起比較，他是更相信姚煦的為人行事。
張遠得了張太後的話，欣喜應道“是！”不禁神色倨傲地看了姚煦一眼。
景和帝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不動聲色地對姚煦說道“姚煦，今日的案子，你隻管秉公辦理即是，朕聽聞你今日去三位大人府上拿人，可是打的太子的旗號，可彆汙了我大燕儲君的名聲。”
姚煦應道“是！”
忽然中斷的堂審再次繼續。
姚煦看著堂下三人“既然你們都說人不是自己殺的，那就隻有讓證人來說話了。”
“來人，傳證人。”
不一時，一鴇母裝扮的微胖婦人被帶上了堂來，她見公堂四周坐著許多衣著不凡的貴人，頓時便有些戰戰兢兢地跪了下去。
姚煦問道“你可是永濟河春風畫舫的左鴇子？”
堂下鴇母裝扮的婦人點了點頭，道“回大人，正是。”
姚煦道“你看看堂上這三人，從你那裡拿藥的是何人？他可又說過要把藥用在什麼人身上？”
左鴇子看了一眼淩齊、張遠、元麒三人，在看到張遠的時候，被張遠狠狠地瞪了一眼，立即便低下了頭，說道“回大人，時候有些久了，草民實在不記得了。”
姚煦冷眼盯著左鴇子，道“左鴇子，你可要看清楚，今日來聽審此案的可有皇上跟太子，你若是在公堂之上作假證，不僅是擾亂公堂，更是欺君之罪！說話之前，最好想一想，你和你的家人有幾顆頭可以砍！”
左鴇子被姚煦的話一驚，登時把頭埋得更低，慌道“草民說實話便是。”
她抬起頭來，伸出手，微顫地往三人中間指去，最後落在張遠的身上，道“大人，草民記得清楚，就是張公子從我這裡拿的藥，他一共拿了兩次，第一次是本月初七，那次我隻給了他一人份的量，第二次是隔了半個月後，他說想一次多要點，可這藥金貴，張公子每次要都不給錢，我也不能總做賠本的買賣，而且我也怕他把這藥用在良家女子身上，到時候禍及自己，於是好說歹說，也隻給了他兩人分的量。”
她話音剛落，張遠便陰狠地瞪著左鴇子，喊道“左鴇子，你看清楚，今日太後娘娘也在此，你若是再胡說八道，小心觸怒太後娘娘！”
左鴇子這時才驚訝地看了一眼旁邊坐著的眾人，見果然第一下首的位置上坐著一珠光寶氣的老婦人，見她看過去，還嫌棄地瞪了她一眼，心中也嚇了一跳，想起張遠說過，這張太後可是他爹的親姑姑，一貫護著他們張家人，一時又後悔自己嘴快了一些。
可這不說實話是欺君，說了實話又得罪了張太後，真真是讓她左右為難，怎麼都不是。
她猶豫了片刻，說道“不過，草民實在不知張公子將藥用在了誰的身上，他與草民說的是跟姨娘閨房秘趣所用，草民才給他的。”
姚煦明顯感覺到左鴇子的話不實，頓時心中煩悶，若是張太後不來，自己也可以嚇得左鴇子說實話，如今卻讓他有些掣肘。
張遠聽了左鴇子這話，心裡便有些得意起來，對姚煦說道“大人，彆說我從左鴇子那裡拿了藥，既然我可以，彆人也可以，為什麼就不是彆人從左鴇子那裡拿了藥，害了張李兩家的姑娘？”
這時候，在堂外旁聽的秦禎已經握緊了拳頭，若是今日不能將害阿妍的人正法，他們的克製和退讓就是可笑的懦弱和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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