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山林原本已經很乾燥,偏偏地麵積著厚厚的枯枝腐葉,加上北邊的風猛烈,呈現著星火燎原的勢頭。
寨中的火勢並沒有因為苗兵的慘叫而熄滅,相反伴隨著山風是越燒越旺,致使這一座山寨徹底被點燃,很多苗兵直接在睡夢中便已經藏身於火海。
有人慌不擇路朝著山林的方向逃亡,結果卻宛如是送羊入虎口般,身體很快便被山林的大火所吞噬,在大火中慘叫連天。
有人尋得一片空地進行躲避,但大火可怕的不僅僅是火勢,還有燃燒時所釋放的滾滾濃煙,卻是活生生地被薰得窒息而死。
有一幫人僥幸找到了一條還沒來得及起火的小道,從那一片火海中了順利地逃出來。雖然後麵的火海不斷傳來夥伴的慘叫聲,但他們並沒有停留,顯得義無反顧地離開這裡。
不說他們根本沒有能力救下陷於火海中的同伴,這一場大火已然是有人故意為之,儘快返回前麵的木寨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那輪半圓的月亮緩慢地沉下山頭,整個天地的光線顯得很是昏暗,但東邊隱隱已經有了破曉的先兆。
處於正月時節,春蟲已然還沒有蘇醒,驛道兩邊顯得很是安靜,隻有他們這幫人走路沙沙的響聲。
逃出來的四十多號人並不歸為同一編排,故而有意無意間已經分成三批人,正沿著那一條驛道朝著南邊而歸。
“這好端端怎麼起了大火,是不是四川軍來了!”
“你難道不知道四川軍都是軟腳蝦嗎?絕對不可能是四川軍!”
“若不是四川軍,哪裡還有勢力敢跟我們叫板,這事說不通啊!”
……
隨著他們將那一片火海拋於腦後,麵對著剛剛那一場驚心動魄的大火,亦是不免紛紛進行猜測起來。
“你們彆自己嚇自己了,咱們的寨子到處都是枯木,此次定然是一場山火,咱們快點趕路吧!”韋平安聽到部下的各種猜測,當即便進行製止道。
眾人麵麵相覷,雖然不太相信韋平安的判斷,但想著他們紮在枯木樹的寨子確實失策,亦是不再多言。
細細想來,此事還真怪他們的首領楊天龍。若不是這個草包圖個方便,選擇在那片山林中建寨,自己這幫人今晚怎麼可能會如此狼狽?
不過好在,一切都已經過去,反正剛剛被燒死的倒黴蛋不是自己。
噗!噗!
兩支冷箭突然從上麵射向他們,箭矢狠狠地刺到最前麵的兩個苗兵的身體中,兩名苗兵旋即栽倒在地。
“戒備!”韋平安看到前麵的兩名手下倒下,當即十分緊張地命令道。
儘管他剛剛將那一場大火歸咎於山火,隻是心裡卻十分清楚,此次的火勢蔓延如此迅速,定然是人為所致。
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本以為這股神秘的勢力僅僅是要燒毀他們的木寨,但沒想到竟然會在此處伏擊他們。
入目之下,他們見到坡上毅然出現了幾十道身影。
由於光線的關係,他們無法看清對方的麵容,但衣著已然是他們播州人,甚至其中還有他們楊氏軍隊的服飾。
韋平安斷定對方是播州人後,當即便是出言威脅道:“你們竟然膽敢攻擊我們楊家軍,難道不怕被我們家主抄家滅族嗎?”
在過去的七百年裡,除了北宋有一段時間特殊時期外,這片土地上的百姓的生死都受到楊家的掌握。
彆說此次偷襲楊氏的軍隊,哪怕得罪楊州的一個嫡係,那亦是足可以讓對方家破人亡。像早些天以前,那個不開眼的獵戶楊山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家?他日我們定然滅了楊家,要他們血債血償!”成海帶領大家縱火燒寨後,便是悄然退到這裡,麵對著韋平安的威脅,顯得極為憤怒地回應道。
站在成海身旁有著不少的苦主,他們很多人早已經被楊氏抄家滅族。而今韋平安的威脅,根本不能算是威脅,卻是激發著他們那顆為親人報仇雪恨的決心。
咦?
韋平安感受到上方的殺氣明顯更濃,不由得困惑地蹙起眉頭,卻不想這幫人不僅不懼怕楊家,反而表現出如此大的敵意。
成海撥出腰間的刀,卻是大喊一聲道:“兄弟們,將你們所有的憋屈都宣泄出來,咱們今晚就要讓楊家知曉我們的厲害!”
“殺!”
一眾苦主跟著高舉手中的刀,臉上露出了猙獰的麵容,顯得視死如歸般地朝著下麵的苗兵衝了下去。
他們此次不僅要拔除這四座木寨,而且要將通過播州最重要的婁山關打通,更要將這裡的人通通趕儘殺絕。
哧!哧!
坡上的兩名弓箭手沒有動,卻是繼續朝著韋平安等人進行射殺。
弓箭原本是最好的攻擊武器,隻是成海這邊僅有兩名弓箭手,已然是無法真正左右這一場戰爭的走向。
好在,剛剛從火海中逃出來的苖兵亦是沒有弓箭手,甚至一些苗兵連武器都沒有攜帶。
“殺!”
雙方都沒有什麼戰陣,亦沒有什麼布局,卻是直接交戰到一起。宛如平常的打架鬥毆般,拚的是勇和狠。
噗!
一個苦主認得一個曾經霸淩過自己的苗兵,經過早前的殺戮已然不再害怕,帶著滿腔的怒火劃破了對方的喉嚨。
“怎麼會這樣!”
那個苗兵伸手抹了一把被割破的脖子,隻是看到手中的鮮血,當即感受到自己走到生命的儘頭,顯得難以置信地倒下去。
平日他在播州一直都是耀武揚威,對於普通的播州百姓視若豬羊,動不動便會拳打腳踢。隻是現在真正生死相向之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戰力是如此的不堪。
“殺!”
苦主並沒有就此結束,在失去了階級的束縛,仿佛是重新找到自己一般,朝著另一個苗兵又是衝殺過去。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