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公子,剛剛徐閣老說得很好,咱們不是外人!若是真有什麼急事,你修書一封,本中丞亦會前來!”林潤亦是不打算點破,卻是故意板著臉道。
按說,徐瑛假借著徐階的名義將自己這位堂堂應天巡撫“欺騙”過來替他擦屁股,心裡定然會為此生氣才是。
隻是徐階剛剛無疑窺破了這一切,但卻是沒有點破此事,反而給予自己極大的政治承諾。此舉的意圖已然很明顯,已然是足夠讓他忘記所有的不愉快,轉而跟徐瑛稱兄道弟了。
徐瑛並沒有看穿其中的道道,反而錯以為林潤是如此賣自己麵子,當即便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事情的起因還得從狀告徐家奪田燒屋的張大牛說起,雖然海瑞的手裡一直沒有過硬的證據,但奈何海瑞一直咬著這個案子不放。
偏偏地,這張大牛跟他們徐家有仇般。儘管遭到他們徐家好幾次威逼和利誘,但張大牛仍然是我行我素地四處尋找著他們徐家的罪證。
正是在張大牛的活動下,早前他們強占田產的事情逐一被曝光出來,而他們徐家亦不得不將侵占的田產退還回去。
隻是吃到肚子裡的肉卻還要再吐回去,這種無疑是一種折磨,徐瑛對始作甬者的張大牛可謂是恨得咬牙切齒。
有鑒於張大牛在鬆江府的名聲實在太大,加上海瑞時時地庇護著張大牛,徐府亦不敢對張大牛怎麼樣。
不過在張大牛不斷針對他們徐家的同時,他們徐家亦是沒有坐以待斃,開始設法尋找張大牛的“不法之舉”。
張大牛雖然時常跟其他村子的人爭勇鬥狠,但並沒有做出什麼過格的事情,甚至還做了不少好人好事。
幸好功夫不負有心人,前些天張大牛盜墓的時候被他們的徐府的家丁當場抓獲,而且押送到鬆江府衙。
按大明律法:凡發掘墳塚見棺槨者,杖一百、流三千裡;已開棺槨見屍者,絞;發而未至棺槨者,杖一百、徒三年。
這盜墓已然算是一種重罪,事情發展到這裡,隻要海瑞依法將張大牛判決,那麼事情便可以圓滿地解決了。
隻是海瑞卻是選擇包庇張大牛,對張大牛的案子遲遲不開堂公審,僅是將人扣押在鬆江府衙大牢中。
正是如此,徐瑛在看著海瑞遲遲沒有運作的時候,卻是打著徐階的名義將林潤從蘇州城叫了過來。
林潤得知這個案子的前因後果,發現這已然不算什麼難辦的事情,甚至是有利於自己,當即便是滿口答應下來。
雖然剛剛已經喝了一場酒席,但林潤到了徐瑛的住所,又是在那裡痛痛快快地繼續喝著花酒,而作陪的正是跟他的老相好小鳳。
其實很多人並不知曉,林潤此人很喜歡逛青樓,隻是近期不得不找郎中,事因他得了一種見不得光的病。
次日,秋高氣爽,天空顯得碧藍如洗。
鬆江府衙坐落在鬆江城的西北角,門前的兩座石獅彰顯著官府的威嚴,而進出的官吏和衙役都是行色匆匆。
身穿四品官服的海瑞跟著往常那般在簽押房中辦公,雖然已經為官多年,但身體還是顯得十分削瘦,隻是眼睛仍舊顯得炯炯有神。
兩位師爺在外麵忙碌著,雖然名義上受雇於海瑞,但卻是從聯合商團那裡拿錢,不過他們對手頭上的事情可謂是儘心儘責。
由於馬上就要將秋糧押解送京,事情辦起來比較煩瑣,不僅簽押房的三個人顯得忙忙碌碌,時常有官吏進進出出。
正當他們為著這些事情忙得不可開交之時,偏偏得到應天巡撫林潤駕臨這裡。
得知應天巡撫林潤到來,海瑞亦是隻好從簽押房中迎了出來,帶領諸多同僚向林潤見禮道:“下官拜見中丞大人!”
“諸位,無須多禮!”林潤對海瑞上次不賣他麵子而抓徐瑛心生不滿,卻是淡淡地抬手客套地道。
海瑞雖然亦不喜歡林潤,但還是遵照著官場的禮儀回禮道:“謝中丞大人!”
“海知府,本巡撫聽聞村民張大牛盜墓被當場抓獲,可有此事?”林潤不打算跟海瑞繞彎子,當即便開門見山地詢問道。
王弘海在看到徐瑛的時候,便知道林潤此次因何而來。
隻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堂堂的應天巡撫竟然宛如徐家的走狗般,當真為了這一個事情從蘇州跑了過來。
海瑞有著自己的行事原則,亦是很肯定地點頭道:“確有此事?”
“為何不公審?”林潤得知確有此事後,心裡多了幾分底氣地質問道。
海瑞不喜歡林潤的口氣,卻是蹙著眉頭道:“此案還有存疑之處,尚要查明!”
“海知府,盜墓之事可謂是人贓並獲,哪裡還會有疑點,我看你就是要故意包庇張大牛!”徐瑛聽到這個說辭,當即便對著海瑞進行指責道。
海瑞深深地望了一眼徐瑛,發現這事上的惡人還真多。當年的胡二公子充其量不過是占公家的便宜,徐瑛簡直就是要草菅人命,竟然如此急不可耐地搬來了林潤。
“好了,此案由本巡撫親審,借你鬆江府衙的公堂一用!”林潤看到確實存在著這麼一件鐵證如山的案子,當即便一錘定音地道。
鬆江府歸應天所管轄,而堂堂的應天巡撫自然是有資格管轄鬆江府的案子,甚至可以直接推翻鬆江府衙早前案子的判決。
現在人證和物證皆在,一旦他現在將張大牛盜墓的案子進行判決,那麼事情便可能直接蓋棺定論。
海瑞的眉頭微微蹙起,隻是這確實是屬於應天巡撫林潤的職權,而他這位鬆江知府根本無法阻止這位上司提審張大牛。
在得知張大牛被應天巡撫林潤公審的時候,整個鬆江城當即為之轟動,無數的百姓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很快就將鬆江府衙的大門堵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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