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撿柴火的人,要一年比一年往深處走。
小樹林就像是一條玉帶,縱深不長,一眼就能看穿一切,但是橫深很長很蜿蜒,放眼看去,遠處黑漆漆的看不到儘頭。
顧颯撿起一小抱的樹枝,跟在鬼手七身後,看著他一瘸一拐的而留下的腳印。
突然,她站住了。
黛眉微沉,她若有所思的看著地上的腳印。
唇角輕挑,眼尾隨之看向鬼手七的背影,嘴角壓不住的上翹。
不過,她再次看了眼地上的腳印後,什麼都沒說,繼續跟在了鬼手七的身後。
“七哥,七哥你慢點走……”
鬼手七見鬼一般的轉過頭:“你喊我什麼?”
“七哥啊,”顧颯笑成了一朵花:“你剛才幫了我,我和他們一樣,也叫你一聲七哥,應該的嘛,七哥!”
鬼手七卻很不習慣這個稱呼,有些抗拒的後退一步,看著顧颯的眼神像是在看著老虎,滿是忌憚。
“七哥,乾嘛這樣看我,難道我還能對你行什麼不軌之事嗎?”
顧颯越是笑靨如花,鬼手七越是警覺。
他咬著煙袋鍋子,瞥了眼四周,確定沒有人後,又後退了幾步,與顧颯拉開了距離。
“這裡沒有外人,就咱們倆,你有事說事,彆這樣……你這麼好看的女子叫我叫的太親熱,準沒好事!”
顧颯:“……”
難得這家夥說話的時候不惜字如金,聽起來卻紮耳朵的很。
不愛聽。
搞得她好像有什麼不軌企圖似得。
“七哥,我……”
“叫我鬼手七!”
“……行,鬼手七!”顧颯無語,將柴火扔給他:“我就是想請你幫個忙,沒彆的意思。”
“幫什麼?”
“幫我照看一個人!”
“我?幫你,照看一個人?”鬼手七聽的疑惑:“照顧誰?”
“君空闌!”
“……”
鬼手七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看著顧颯的眼神也變的微妙。
不過,他很快就恢複了原樣,點點頭,轉身,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行,等他來吃飯的時候,我多給他盛一碗飯。”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
鬼手七又恢複了冷漠,佯裝沒聽到,繼續一瘸一拐的走著,彎腰撿自己的柴火。
顧颯看著他的腳印:“我可以幫你治腿!”
鬼手七彎腰的動作明顯一頓。
許久,才緩緩的直起腰,繼續往前走:“不需要了,我這個腿已經廢了很多年了,不需要了!”
“是不需要我來治你的腿,還是你的腿根本就不需要治?”
“……”
鬼手七終於再一次站住。
隻是這一次,他原本佝僂的脊背似乎比之前挺拔了些。
“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聲音漸冷,滲透著莫名的寒意。
“鬼手七,你知道我的意思,”顧颯踩著他的腳印,一步步的走過去:“我初見你的時候,你因為瘸腿而走路蹣跚,可是你卻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細節!”
鬼手七沒有回頭,但是抱著柴火的手卻在悄然變化,每一次骨節都在一點點的無聲的變化。
他微微側頭,眼尾的餘光看著身後:“什麼細節?”
“一個瘸腿了那麼多年的人,肌肉已經萎縮,所以他走路的姿勢和力道應該是一成不變的,也就是說,這每一步下去……”
“腳印……”鬼手七意識到了什麼,倏然轉身看著身後。
顧颯就踩在他的腳印上:“按理說,你的瘸腿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可你每一次落腳點力度都不一樣,有輕有重,有左有右,甚至於有的那一步根本看不出瘸腳的痕跡……”
話沒說完,她就感知到了無儘的殺意。
她沒有害怕,反而是勾唇一笑:“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什麼?”鬼手七上前一步。
“意味著你要殺人滅口了。”顧颯笑眸絢爛。
“……”鬼手七驀然站住了。
鵝毛大雪還在落下。
潔白的雪花沾染在她的睫毛上,隨著顫動而融化,雪水潤入瞳底,顯得她的眼睛更加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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