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
身後傳來刀鞘出刀的聲音。
但是顧颯沒理會。
反手間,幾根銀針落在病人的心脈上。
此時,她才感覺後脖頸上一涼。
是木卡伊的彎刀。
“你乾什麼?”木卡伊大聲嗬斥。
“住手!”一個年長的女人立即壓住木卡伊的手腕,緊張的看向顧颯:“你是……木卡伊帶回來的姑娘?你是中原漢人?”
“我是個郎中,”顧颯此時已經粗略看過病人的情況,心中有了分寸:“我能救他!”
木卡伊卻對她半信半疑:“你是個女人,怎麼會行醫?騙子!阿嬤,彆信她,她就是個騙子!”
“木卡伊,放下刀,”年長的女人卻堅持自己的意思:“你阿翁已經病成了這樣,郎中也一時半會的來不了,不如就讓姑娘看看……”
她看向銀針落下的地方,讚許的點點頭。
“而且,從姑娘的行針手法上來看,我相信姑娘是有水準的。”
“那就都出去吧,”顧颯挽起衣袖,將發辮也束了起來:“我這裡不需要太多的人,隻留下一兩個打下手的就好……對了,那個叫翟葉的姑姑,能讓她過來幫忙嗎?”
翟葉和大家一起救火,剛將最後一點火苗撲滅,就見女兒小葉子著急慌張的跑過來。
“阿姆……”
“阿姆沒事,慢點跑,彆摔了你。”
“不是,阿姆,是頭領阿翁不好了……”
頭領在三個月前受了傷,傷口一直反反複複的潰爛,總不見好。
尤其是這半個月,整個人徹底病倒了,人也恍惚的不行。
聽小葉子說情況不好,翟葉猜他可能是不行了,扔了水桶就往大帳篷跑。
跑了一半,眼尾瞥見桑婭和一個女人站在角落,故意鬼鬼祟祟的往大帳篷的方向看。
翟葉心中一動,意識到事情可能有點變故,立即讓小葉子過去把她們也帶去大帳篷。
大帳篷的門口站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木卡伊。
“木卡伊,怎麼了?你怎麼站在外麵?頌桂阿嬤呢?”
木卡伊不高興的指了指帳篷:“裡麵!”
“那你怎麼出來了?”
“……我被趕出來了!”
翟葉還要問,但是木卡伊不想多說,將她給推了進去。
顧颯半坐在床榻前,年長的女人在給她打下手。
“頌桂阿嬤……”
“不用多禮,快過來幫忙。”
女人示意她快洗過來。
“我也不知道這姑娘要的是什麼,你也是中原人,你來幫忙能好一些。”
翟葉還沒走到床前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隻見頭領側身躺在床上,果著後背,右肩胛骨上的傷口鼓起一個大大的鼓包,表麵新生的紅色嫩肉正往外流血。
“這傷口當初治療的時候,就沒有清創徹底,裡麵有東西!”
顧颯用一把手術刀按壓著傷口,感受著裡麵的東西。
“就因為有東西,所以傷口才會反反複複的感染,腐爛。”
“不可能吧?”翟葉低聲道:“姑娘,當初給我們頭領治傷的管郎中,是咱們這裡最好的郎中,他怎麼會失手,有東西都不知道呢?”
“是與不是,割開看一眼就都知道了。”顧颯看向頌桂阿嬤。
頌桂阿嬤沒有絲毫猶豫:“開!”
翟葉都吃了一驚:“頌桂阿嬤?”
這可是頭領啊!
要是因為顧颯的所為惹出事情,那歸海族不止不會饒過她,就連頌桂阿嬤都會受牽連。
顧颯挑起眼尾:“阿嬤,你就這麼信我?”
“因為你我初次相逢,沒有怨恨情仇,你沒道理害我們,”頌桂阿嬤的沉穩超出顧颯的預料:“所以,我信你!”
或許是女人的直覺,也或許是她泯滅多年的敏銳觀察力。
總之,她相信顧颯。
顧颯沒有再說什麼,手術刀果斷的切開傷口。
鮮血之後,一股子特殊的異味飄了出來。
顧颯若有所思,手術刀小心翼翼的,一層一層的剖開傷口,挖去腐肉,最後,看到了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