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關漓直覺不對，開口問：
“什麼起死回生的神藥，你們是聽誰說的？”
眾人磕著頭，爭搶回答——
“街坊鄰裡都是這麼說的。”
“是啊，而且這裡的幾爿農田，千真萬確是痊愈抽穗了的！”
“……”
“阿彌陀佛！”空陽有些焦急，將星河遞給關漓，對眾人張開雙臂，微微彎腰：
“傳言不可信，各位施主快先起來吧……”
“大師不賜藥，我們就不起！”農婦滿臉淚水，反手抓住空陽要攙扶的手臂，激動道：
“鄉親們，咱們再誠心懇求空陽大師，出家人慈悲為懷，肯定會賜藥給咱們的！”
百姓們情緒本就不穩，經她一挑撥，立即把頭磕得更響亮了。
空陽腕部吃痛，微微掙紮：
“這位施主，你先放開貧尼的手，這兒日頭曬，咱們回庵堂再談。”
做慣了農活兒，農婦力大如牛，雙手仿佛鷹爪牢牢鉗住她。
空陽怎麼甩也甩不脫，關漓一手抱緊女兒，一手按在農婦肘彎處，也幫腔道：
“哪有什麼一夜間就起效的神藥，若是有，衙門早就派發給街坊鄰裡們了，不知這謠言是誰在亂傳，無中生有……”
邊說著，關漓已經尋摸到她臂彎的肉，隔著夏衫用力一擰。
“哎喲！”農婦吃痛，身體下反應往後瑟縮。
空陽趁機掙回自己的手，神色焦急，對眾人勸道：
“施主，衙門已經來過一趟，貧尼也和衙門洽談過，手中的藥物尚欠缺一味藥引，不如各位先回家去，等明日……”
“大家夥兒聽見沒？空陽大師果真藏了神藥！”那農戶汗水和淚水在臉頰縱橫交錯，扭頭對百姓們高聲嚷嚷：
“若是需要藥引，這坡後的農田是怎麼治愈的？分明是藏私，有神藥先緊著那些達官貴人用，不顧咱們百姓的死活！”
這一句話，簡直是捅了馬蜂窩般，眾人瞬間炸開了鍋，紛紛瞪著兩人。
“空陽大師，您是出家人，怎麼能沾染這些俗世的臭氣啊？”有個年邁的農夫站起身，涕泗橫流道：
“老天奶啊，您開開眼，可憐可憐我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子，我死了不要緊，可那禾田，是我全家十幾口人的命根子啊！空陽大師，求求您了，您把藥分一些給我們吧……”
“把藥分給我們吧！”
“我們不貪多，您就從手指縫間勻一點兒給我們，也不能嗎？”
“……”
百姓們一句接一句，說到動容處，在場眾人都忍不住眼含淚光，如一條條餓級了的犬類，可憐巴巴地哀求著空陽……
空陽從沒見過如此陣仗，霎時間嚇得不知所措，蒼白辯解：
“可是，貧尼真的沒有神藥……”
就連變種蚯蚓，也是她們才發現的，目前一切還隻是猜測，尚未經過實踐……
群情激動，農戶們根本不願意聽她們解釋。
關漓蹙緊眉頭，忽而望向遠方，小聲道：
“怎麼又來了那麼多人？”
空陽聞言抬起視線，隻見遠處的土路上，源源不斷有人奔跑過來，應該也是聽信了謠言的百姓們……
“這件事背後絕對有人在搗亂。”關漓湊近她耳畔，小聲叮囑：
“彆慌，先把農戶們的情緒穩住，就說……”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農婦的聲線陡然拔高，打斷道：
“鄉親們，她們不給，咱們就親自去找！神藥十有八九是藏在添粥庵裡，咱們把添粥庵翻個遍，就不信翻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