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兩人神色一緊，不約而同閃身躲進廂房裡。
沈冬七手臂按在關漓肩頭，反手想掩上門，卻已經來不及。
昏暗中腳步聲靠近廂房，一個雜役開口問道：
“這位娘子，敢問庵堂裡可有多餘的草席，我們幾個輪流值守，後半夜需要在正殿打個地鋪。”
怕他靠近，關漓忙探出半邊身子，回應道：
“正殿門後麵有草席，今夜就辛苦幾位衙差大哥了。”
那雜役停下腳步，站在門口，笑道：
“那就謝謝娘子了，你放心，今夜有我們值守，沒人敢亂來。”
兩人隔著一扇半掩的門。
關漓心臟咚咚直跳，沈冬七此刻就緊挨著她，藏在門後。
雜役又問了幾個問題，關漓都應付過去了，好一會兒，他才離開。
兩人背脊靠著門板，齊齊籲出一口氣。
幸好天黑，也沒有點燈，否則讓人瞧見他們私下獨處，不知要惹出什麼樣的非議來……
沈冬七手掌扶在門框上，低聲道：
“今晚我就守後門外麵，若是有事，就喊我。”
關漓微微頷首，餘光瞥向房中地上，驟然開口叫住他：
“等等！”
沈冬七回頭，就在黑暗中，隱隱瞧見她身影蹲成一團。
“阿黃……死了。”關漓抱著孩子，騰出手指來探過黃狗的氣息，語氣裡有些悲涼：
“本來還有救，最後還是被人弄死了。”
沈冬七走到她身側，拍了拍她肩膀，彎腰，抱起黃狗的屍體。
關漓目送他離開，掩上門，心情止不住地低落下去——
阿黃死了，空陽被挾持去了金玉橋。
肩上的擔子一下沉重了許多，肩負著空陽和添粥庵的命運。
若是自己救治不了禾田，屆時百姓們的怒火，一定會把空陽和添粥庵硬生生撕碎……
關漓太陽穴突突地跳著，她摸黑把孩子放到床榻上，轉身點了燈盞，閂上房門。
昏黃光線填滿了室內，窗戶上立即躍上了飛蛾的剪影，一隻、兩隻……
關漓從空間裡拿出了溫水，給孩子擦拭過身體，換了尿布、喂過奶，顧不上自己還餓著肚子，就不停歇地調用意念，拿出水桶，把變種蚯蚓放出來。
望著桶裡密密麻麻扭曲的環節動物，關漓粗了蹙眉，繼續把從地理捕捉來的蚯蚓放進去。
怕掌控不好量，她特意用電子秤稱過蚯蚓的重量，再取出筆記本，分類記錄下數據。
窗戶上的飛蛾越來越多，有的不知從哪處鑽進來，在屋子裡打轉兒。
關漓蓋上桶，把兩桶變種蚯蚓藏到床底下，吹熄燈盞，拿出白日還未烘乾的糊狀物，開門抹黑走到後院裡。
西邊升起了淡淡的月牙影子，關漓摸索到土灶麵前。
火光亮了起來，驟然映紅她臉龐，有了火光吸引，蚊蟲在黑暗中扇著翅膀，縈繞著灶火，不多會兒，灶邊就落了一層被燒焦的蚊蟲屍體……
關漓拿著蒲扇，手忙腳亂，一會兒要拍打自己頭臉上的蚊蟲，一會兒要扇火，彎著腰，不停用鍋鏟翻攪，累得滿身是汗。
後門外，聽見院子裡哐哐嗆嗆的動靜，沈冬七不禁疑惑：
她在裡頭做什麼？
難道是研製藥方？
他盯著院牆，後退幾步，雙腳蹬踩，雙臂猿猴似的勾住牆頭，悄無聲息就坐到了院牆上。
後院中隻有一處火光，為她鉸開了黑暗。
她彎腰背對著他，站在光照之中，不像要做飯的樣子，不知在炒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