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離開巷子，街上行人漸多，空陽借故回頭，瞥見尾隨的地痞還在。
她精神緊繃著，小聲問：
“姐姐，那個劉老三還在跟蹤咱們……”
關漓一把攬住她肩膀，低聲提醒：
“不用管，咱們去雜貨肆。”
縣裡的各類鋪子中，能售賣育田膏的隻有雜貨肆和貨郎；
因此，關漓目標也十分明確，把生意對象定在這兩類貨商身上。
頭頂烈日被屋簷遮擋，兩人踏進東市一家雜貨肆。
掌櫃正搖著一把團扇，昏昏欲睡，聽見腳步聲睜開眼睛。
“哎喲，是空陽大師！”掌櫃臉上立即堆滿笑容，趕忙起身招呼，道：
“您要買些什麼？咱雜貨肆可是樣樣齊全，一年四季的吃穿用物，隻要您開口，就沒有買不到的……”
她語速飛快，搖著團扇，話像鞭炮似的劈裡啪啦一通放。
生意人的嘴，騙人的鬼。
關漓勾了勾唇角，順她話杆子往上爬，問：
“那我們要一罐育田膏，多少錢？”
掌櫃愣住了，“什麼膏？”團扇速度也慢了下去。
關漓表情驚詫：
“掌櫃居然不知道育田膏？那你方才還說什麼都能買到……”
掌櫃張了張嘴，有些尷尬。
關漓勾起她的好奇心，立即又道：
“育田膏就是能讓農田增肥沃壤的田肥，添粥庵菩薩開光過的，效果可好了，隻需兩日就能讓穗粒肥飽！”
掌櫃立即震驚張大了嘴巴，“真有這種好東西？可我……確實沒聽說過。”
添粥庵治好了稻田雲紋病，是街知巷聞的事，但這育田膏，她還是頭一回聽說。
本著對添粥庵的信任，掌櫃望向空陽，問：
“空陽大師，你又研製新的田藥了？”
空陽雙掌合十，頷首念了了句佛號。
關漓彎腰，解下竹簍墩在地上，手探進蓋布底下，摸出一個巴掌大的瓦罐。
“篤”的一下，瓦罐放到櫃麵上，她推介道：
“這育田膏，前幾日就送了些給百姓試用，用過的都說好，搶著要買，隻是庵堂畢竟是佛門清淨地，實在不適宜做生意，空陽大師這才出庵，親自來和雜貨肆談合作。”
掌櫃放下團扇，半信半疑抓起瓦罐。
她揭開布塞，低頭，見罐子裡是黑紅摻雜的濕潤膏體，像泥，質地又比泥要絲滑許多；
她嗅了嗅，沒有泥腥味，卻有一股淡淡的酸腥怪味，不算臭，嗅不出是什麼東西做的……
雜貨肆裡沒有彆的客人，屋子裡悶熱，關漓和空陽並肩站著，安靜地盯著掌櫃捧起瓦罐，又嗅又看。
等了等，關漓忍不住打破沉默，亮出自己的意圖：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掌櫃的，這款育田膏可是好東西；
縣裡的雲紋病才治愈，今季的中稻收成，大約沒多少盼頭了，但要是趁早把這育田膏施進田裡，追肥沃壤，過些日子收割，穗粒會比彆人家的飽滿許多。”
熱得口乾舌燥，關漓略微停頓。
掌櫃不動聲色，一副認她說得天花亂墜，也不動搖的姿態。
“我知道光是嘴皮子功夫，你肯定不信。”
關漓又彎腰，將手摸進竹簍裡，掏出一小茬稻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