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以價錢來算,這已經是二十兩銀子了,
錢員外的管家認得趙崢。
以前蘇府每年都會往這邊過來收購一批批的蠶絲。
年過六十,身體依舊硬朗的國字臉老管家,看到趙崢後,很是吃驚,走上前來拱手見禮。
“趙爺,眼下還沒到收蠶絲的時節,您怎麼賞光來我家這裡了!”
趙崢微微一笑道:“勞煩稟報你家主人一聲,趙崢特來拜會!”
自己和蘇媚兒和離的風,還沒有從城裡吹到鄉下。
而且,誰沒事兒,關注城裡的某對夫妻是否離婚乾嘛?
“喲,趙爺您說笑了,去年您一家,就從我們這裡收走了兩千多斤蠶絲,咱家主子,謝您都來不及呢,您快請進來坐下喝著茶,我去後院稟報我家老爺!”
臨江城去年蠶絲的定價是十兩銀子一斤。
聽著那是真的值錢!
可是,這蠶絲輕薄,一斤的量看起來那可真是很爆。
就趙崢所知道的,一斤蠶絲,便需要兩千個蠶蛹才夠,這還得是那種上等的蠶蛹才行。
如果蠶蛹質量差一點的話,那這個數量就得往上蹭蹭漲,三千個蠶蛹出一斤蠶絲,也不奇怪。
以至於絲織品的價格,也是極其昂貴。
詩中說,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可窺一斑。
趙崢至今都記得,自己被趕出蘇府時,脫下的那一套衣服就是絲織品,其價值就在三十兩銀子左右。
“我買了周員外的林子和池子,現在和錢員外已經是鄰居,這是新鮮的兩條大草魚,外加我自己釀的一壇子酒,特此作為拜禮。”
“哎喲,趙爺真是見外了,理當我們給您送禮才是!”管家眼睛瞟了一下邊上的丫鬟。
丫鬟立刻走上前來,笑嘻嘻地把東西接走。
走進正門內,闊氣的院落,就出現在眾人眼前。
左右兩邊都是池子,範圍極大,而且一眼看過去,全是長勢極好的荷花。
趙崢記得錢員外以前和自己炫耀的時候說過。
這是他爺爺輩的時候,請風水高人布的局,左右開挖的池塘,形狀如同陰陽雙魚圖案,能庇佑他錢家子子孫孫,富貴綿長。
不然的話,還真沒有誰這麼奇怪的設計,把原本應該在後花園裡的設計,弄到大門後邊來。
穿過從荷花池上修建的臨空寬闊迎賓道後,這才來到了第一進的會客正堂。
趙崢坐下後,婢女捧著的茶就到了。
這茶水,方才抿了兩口之後,年近四旬的錢員外,便穿著一件藍布綢緞長衫來了。
“趙老弟,聽說你在城中開了一個酒坊,名為天仙醉,那酒水可非比尋常的貴啊,竟然要二兩銀子一斤啊!”
“哦?”趙崢很意外,他站起身來,拱手含笑道:“沒曾想,錢老哥居於村落,卻也對城中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啊!”
“哈哈哈……”錢員外麵容清瘦,氣質好似一個讀書人,他含笑道:“趙老弟請坐下,我能知道這個,本不奇怪,隻因為城中最大的米行,就是我開的。”
“錢老哥產業驚人,著實讓人羨慕。”這事兒,趙崢還真不知道。
“趙老弟,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這次來找我,可是想從我這裡買糧食?”
不等趙崢說話,錢員外又笑道:“城內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可是一清二楚,所以你也彆想著蒙我。”
“怎麼會呢?”趙崢嘿嘿一笑,“不過,錢老哥既然知道了我的來意,那不知……”
“按照常理來說,糧行簽署的協議,我就應該遵守,否則的話,今日為了你一個人壞了規矩,那日後保不定這臨江城最大的米行,隻怕就要換人坐了。”
錢員外清瘦的臉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所以,我對於趙老弟而今的遭遇,那也隻能說是愛莫能助了。”
趙崢眼睛一眯,麵上的笑容卻沒減少多少。
“那若是,我能出比市麵高的價格呢,不知錢老哥你……”
不管怎麼樣,總要爭取一下試試。
尤其是,錢員外這話用詞曖昧,未必沒有機會。
錢員外眼裡露出喜色,“那不知,趙老弟能給高出市場多少的價格呢?”
“多加一成價如何?”
趙崢試探性問道。
錢員外搖搖頭,伸出三根手指來:“趙老弟,並不是老哥哥我不念及往日的情誼,你已經和蘇掌櫃和離,我這莊子上,每年出場的蠶絲,可是還要繼續賣錢呢。”
“所以,不二價!”
趙崢一看錢員外這樣子,也搖搖頭笑道:“錢老哥,那我也說一句實在話,今個兒秋天,我能從你這裡最少吃掉一千斤蠶絲。”
“最少吃掉一千斤蠶絲?”
錢員外聽到這個,很是吃驚,一雙透亮的眼睛,在趙崢身上來回掃動,似乎像是在確認趙崢說這話的真實性如何一樣。
如果按照去年的價格收購的話,那可是一萬兩銀子的大買賣了啊!
“錢老哥,你把心放在肚子裡,我說秋天要從你這裡收一千斤蠶絲,那就是一千蠶絲,萬不是玩笑之言。”
“好!”錢員外目中閃過一抹果斷之色,“趙老弟如果真的能吃掉我一千斤蠶絲,那這糧食……我給你指條明路,保管讓你用低於市價的錢,買到更多更好的糧食!”
聽到這話,趙崢很是吃驚。
“低於市價的錢,買到更多更好的糧食?”
錢員外神秘一笑:“怎麼?趙老弟不信嗎?”
“並非是在下不相信,隻是眼下整個臨江城的酒行,都在和我作對,導致糧行也跟著受到波及,所以……”
“哈哈哈……”錢員外大笑起來,身體微微前傾些許:“那不知,趙老弟你可曾聽說過黑市!”
“黑市!”趙崢身軀一震,心神一沉。
這已經是今日,他第二次聽到“鬼市”了。
“還請……錢老哥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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