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
然而,趙閒的手剛抬起來,嘴裡的“主”字方吐音一半。
房門忽而從裡邊打開。
一個身量較他這般鐵塔巨漢的人,尚且高出半頭的英武冷顏女子,推開了房門。
趙閒忙後退幾步,站在台階上躬身施禮的:“夫人!”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宛若做夢一樣,這讓他麵對夫人的時候,總會覺得渾身發涼,驚悚感一陣接著一陣襲來。
“阿郎還在睡著,先把問出來的東西告訴我。”
錦瑟神色微冷道。
趙閒眼睛就朝著虛掩著的房門內一瞥,忙退到台階下,麵露憂色道:“我把這四個賊人分在不同的房間審問,各自從其口中撬出,他們都是雁蕩山的賊寇……”
“為飛燕子陳宗武報仇而來?”錦瑟眸光發冷,亮得懾人。
趙閒很吃驚,主人把這個都告訴夫人了?
看樣子,主人昨天晚上肯定被夫人從外到裡,從裡到外地認識了一番。
“這倒不是,陳宗武死後,便沒什麼同黨可言,這些人聲稱,是來劫富濟貧……當然,也就是來行竊的毛賊!”
“其中為首之人,是雁蕩山群寇中的一個小頭目,叫做……”
“叫做什麼,我沒興趣知道,雁蕩山的大當家我也不是沒見過。”
錦瑟冷眸閃爍冷光:“把這些人都處置了,稍後阿郎醒來,我會與他細說。”
“處……處置了?”趙閒心裡發緊,“不知夫人的意思……”
“漢水。”
錦瑟劍眉微微一沉,轉身進了房門。
趙閒一時間隻覺得口乾舌燥,心跳加快,殺人這種事兒,他不是沒乾過。
以前也不知有多少人死在自己手下。
隻是,到了乾國之後,處處都有律法條框約束,他真還沒想過……
不過,想到那另外三個蠢賊,手腳都被夫人儘數折斷。
再聽著夫人那番話“雁蕩山的大當家的我也不是沒見過”。
由此想來,再配合夫人那神駿的坐騎,外加這一身江湖女俠似的打扮……
夫人隻怕也是個道上混的!
而且,還是那種極其有身份的人!
趙閒卻怎麼也想不到,自家夫人會是僰人黑市中的五大管事之一。
黑市就開在雁蕩山下,而且從不懼怕雁蕩山群寇下山劫掠。
這也從另外一個層麵,說清了一層關係。
僰人如果願意的話,能把雁蕩山群寇的骨灰都揚了。
這就好比,鎮西將軍府如果願意的話,那同樣可以把僰人的祖墳都犁三遍!
隻是,前者顯然不需要付出什麼慘重的代價。
大山之內,皆為僰人所屬之地。
而後者,則必定是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慘烈戰鬥。
所以,如非必要的話,朝廷萬不會發動此等戰爭。
趙崢嗅著滿口錦瑟的體香醒來。
一睜眼,就看到了那張溫柔恬靜的笑臉。
此刻的她,和先前那個趙閒這等猛人看了,都會小腿肚子發抖的主母,完全判若兩人。
“阿郎醒了?”錦瑟柔聲說著,微側著的修長身軀,擠壓出來了一抹叫人無法移開目光的絕美風情。
“方才趙閒來了?”
“昨天晚上,家中進來了四個毛賊,趙閒那些後審問完了,才知原來是雁蕩山下山打牙祭的山賊,不知從何處聽說咱們家頗有家資,故而前來劫掠的。”
錦瑟輕描淡寫地說著。
趙崢驚訝著坐立起身,“為何不叫醒我?”
“彈指小事,何以攪擾相公的睡眠?”
“那四個賊人呢?”
趙崢忙問道。
“妾身已經讓趙閒處置了去,沉入漢水,好叫雁蕩山的賊人,知曉我們家這莊子,萬是不能逾越的雷池。”
“這……”趙崢心中稍作思索,覺得自己也會做出如此決定,便起身穿衣。
錦瑟雖然是一介女流,可萬不能真的以一介女流的目光來看她。
趙崢甚至覺得,殺伐果斷在錦瑟身上,隻怕比自己都合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