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渝頓時猶如五雷轟頂,腳步都不由得往後踉蹌了幾步,他不可置信的問道:“你在說什麼?”
陳蔚亦是一臉痛惜:“我初見慕副將時,本來也覺得她是清傲有氣節的女子,卻沒想到終究還是禁不住皇權富貴的誘惑.....”
“不可能!”陸渝雖惶然不解,卻依舊斬釘截鐵的打斷陳蔚:
“我了解莞齊,她絕不是這樣的人!”
他和慕莞齊相依相伴整整七年,對於她的作風與為人,他還是很清楚的。
因此,他緩緩搖了搖頭:“這其間必然是有什麼誤會,我不信莞齊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陸渝這般油鹽不進,陳蔚卻隻是麵不改色,嘴角揚起一抹戲謔與嘲諷:
“可是,王爺與慕副將,連營帳都是兩人共用的呀。”
對上陸渝呆滯的神色,陳蔚意味深長一笑:“軍中規矩,主將應居主帳,副將應居副帳——可是你剛剛來的時候,應該也注意到了,主帳現如今是慕副將在住。”
陸渝怔怔的聽著,腦中百轉千回,終於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方才他去找慕莞齊的時候,她住著的仿佛確實是主帳。
她是副將,為何住的卻是主帳?
陸渝的臉色忽然蒼白了幾分,他怔在原地,一時間失去了思考能力,可是不懷好意的男聲仍然像毒蛇一樣往他耳裡鑽。
“其實也不能這麼說,畢竟王爺與慕副將兩人親密無間,早已不分彼此。有時候你住我的營帳,有時候我住你的營帳。偶爾早上王爺走得急,衣裳都來不及拿,就這麼擱在慕副將的營帳裡。都是常有的事兒。”
不得不說,陳蔚很善於拿捏人心。一字一句,專往人的肺管子戳。
見陸渝的臉色逐漸慘白下來,他適時再添了一把火:
“當初慕副將負傷昏迷,就是王爺親自抱她回來的。嘖嘖,雪地難行,王爺就這麼深一腳淺一腳,堅持把慕副將抱回了營帳。之後的幾日裡,王爺更是貼身照料,寸步不離。”
“如此情深,簡直世間少見呐!”
陸渝的腦袋早已翁鳴一片,不知是夜裡太黑,還是他的雙眼失去了焦距,竟覺得天旋地轉,站都險些站不穩,就這麼直直的一個趔趄,腦袋磕在一旁的柱子上,發出“砰”的一陣聲響,這才喚回了他一絲清明。
他顫顫巍巍扶著柱子,將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上麵,這才堪堪穩住身形,一開口,嗓音竟是彆樣的嘶啞:
“你是說,慕莞齊和宜王爺,竟早已私相授受,暗通款曲?”
陳蔚見自己說的話起到了作用,心滿意足的笑笑,說:
“我親眼所見,兩人郎情妾意,恩愛纏綿。慕莞齊甚至為著宜王,拒絕了軍中另一名同袍的示好,兩人感情已然濃烈到非卿不可的地步,絕對不可能有假。”
陳蔚信誓旦旦的說著,眼底是一閃而過的惱恨與快意。
見著陸渝神色淒然,他頗義氣的拍拍他的肩膀:
“彆太難過了,女人嘛,眼裡就隻看得見錢財權勢。嗐,你之後要是有需要我幫忙的,或是有什麼想問的,都可以來找我,軍中咱們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氣。”
陸渝壓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營帳的。
他隻是依稀記得,他走之前鄭重的對那名叫陳蔚的佐領道了謝,說此事多虧他好意告知,否則到現在自己還傻乎乎被蒙在鼓裡。
躺在塞北極寒天的夜裡,他沉沉闔眼,腦中與心中都是模糊的混沌。
一念,他的腦海中浮現當年他與她合巹為歡,結發不疑的恩愛往昔。
再一念,便成了她自請下堂,兩人不甘示弱的對峙,為著錢財的分配,昔日最恩愛眷侶徹底撕下了最後一塊遮羞布,爭吵不休,言語相逼,都變成了對方不認識的模樣。
可是一晃眼,就連他與她和離,都過去這麼久了。
分離的太久太久,久得就連曾經的擁有,都陌生縹緲的像是一場夢。
鬼使神差的,他突然就掀開被褥起了身,想去看看在這樣冷寒的夜裡,慕莞齊都在做些什麼。
出乎預料的,他到了門口,卻發現慕莞齊竟然不在營帳裡。
他下意識又往旁邊的那座營帳看去,裡麵沒點燈,黑漆漆一片,不知住在裡麵的人是睡了,還是壓根不在。
慕莞齊和淩舒止,都不在?
黑燈瞎火,大雪紛飛,他們都不在營帳,那能去哪裡?
他的唇角緩緩蔓延起一分苦笑,心底那些疑慮終於在一連串的事實中,緩緩得到了確認。
“大半夜的,你拉我出來做什麼?”
淩舒止看著埋伏在草地裡的女子,神色頗有不解。
慕莞齊“噓”了一聲,指給他看:“看到織女星了嗎?對,視線再往下,然後往右,那座亮著燈的營寨,就是莫勒桑的大本營。”
“順玉公主,極有可能就在這裡麵。”
淩舒止出神的望著那個方向,那個自己凝望了百十次的方向,眼底竟緩緩蒙上一層哀傷:“我知道。”
他的情緒忽然就低落下來,慕莞齊看在眼中,亦猜得出他與那位順玉公主,感情應該很是不錯。
於是她望著他,說:“莫勒桑狡詐陰險,貪財好色。雖說現在在談判,卻也難料會是什麼結果。”
“所以,我有一萬全之計——”
在淩舒止疑問的目光之下,她點點頭,說:
“那莫勒桑貪戀女色,我可以冒充中原民女,以此取得貼身接近他的機會,再伺機下毒,一勞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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