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無力回天
裴長華來的時候，看起來狀態十分不好。
她拖著沉重的步子，每走一步似乎都很吃力，仿佛在一夜之間，她的鬢角就染滿了白霜，看起來蒼老了不少。
雲景帝看著這樣的她，心裡忍不住有些惻然，“長華，朕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時，你是那樣的耀眼奪目……”
裴長華沒有行禮，她自顧自地在他對麵坐了下來，語氣譏諷地開口道：“你現在來跟我打感情牌……不怕適得其反嗎？”
“你誤會了。”
雲景帝笑了笑，表情看起來頗有幾分無奈，“自古以來成王敗寇，朕不至於沒有接受失敗的勇氣。再說朕是敗到自己兒子手上的，說穿了也不過是提前退位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裴長華倒是沒想到他這樣想得開，她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這種話從你這個汲汲營營了一輩子的小人口中說出來，還真是違和得厲害。”
雲景帝無視她的嘲諷，他好脾氣地開口道：“長華，朕隻是想跟你說一說過去的事情，過了這次，以後……怕是沒有機會了。”
裴長華皺了皺眉頭，顯然對他的話並不動容。
雲景帝見她這副模樣，突然也有些意興闌珊。
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跟裴長華說什麼，隻是想起她那日麵無表情的說著——生生世世，我都不想再見到你。
這幾天，他隻要一想起這句話，心裡就沒來由地覺得很難過。又過了好一會兒，他開口問道：“長華，若朕不是生在皇家，你也不是裴家的姑娘……我們現在，應該過得很幸福吧？”
裴長華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她冷聲開口道：“你生在皇家，我是裴家的姑娘，這到底有什麼好怨懟的？公平地說，這已經比天下大多數人的命數要強了！若不是你太貪心……我們又怎麼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她有些心灰意冷。
她會答應來見他，多少抱著他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能對兒子感到愧疚的心態。
雖然說，就算他現在認錯悔罪，也沒有什麼實際的用處，但她就是想為她可憐的孩子爭一兩分公平。
可事實上，她又失望了。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他還將責任都推到彆人身上……認為自己什麼錯都沒有。這樣的人，她再跟他扯下去，也是白白浪費時間。
她掙紮著站了起來，也不想看他最後一眼，隻淡漠地開口道：“這應該是咱們見的最後一麵了……黃泉路上無故人，若是運氣不好碰見了，也要裝作不認識得好……”
說完這句話，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沒有強撐的高傲，也沒有故作堅強。
她離開的時候，整個人都是踉蹌趔趄的，仿佛隨時都能倒下一樣。
雲景帝看著她的背影。
這一瞬間，他想起了許多往事。
那個時候他隻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卻有嬌妻稚子在懷，他度過了一生中最難忘、最溫馨的一段時光。
後來他擁有了無上的尊榮，身旁有了更多的美人相伴，就連兒子也一個接一個地出生。可他們都畏懼他。
甚至在麵對生死存亡的時候，他們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站到了他的對立麵，直接拋棄了他這個父親。
他嘴上說著不介意，其實心底多少還是有幾分在意的。
畢竟，接受失敗是一回事兒，接受自己“眾叛親離”……那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
雲景帝提的最後一個要求，是想要見一見自己的胞妹惠陽長公主蕭泠月。
得知蕭泠月也被控製在崇敬殿的偏殿，他不由地有些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