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隻有各種儀器發出微弱的光線。
鄒言沒有去開燈,任由黑夜逐漸將自己吞噬。
嗡——
口袋裡的手機發出震響。
事實上,這幾天一直在響。
客戶,領導,同事,工作上的朋友……
沒有接聽過一個。
他不清楚自己目前處於一個什麼樣的狀態,但他知道,非常不適合處理公事。
他隻想一直這麼坐著……等著……
等到床上的女人醒過來,睜開眼,衝著他甜甜一笑,喚一聲阿言。
一如過去的六年裡,其實他每一天都在等待。
他需要一個瘋狂又赤忱,滿眼滿心都是他的人。
不再學著去喜愛,隻等待被愛。
他唯一會做的,就是在對方缺少勇氣的時候,添一把柴加一把火。
比如,反向利用白芊,對外宣布訂婚的消息。
再比如,接受虞琴的提議,放出招聘的鉤子。
當看到簡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魚咬餌了,需要的那個人,又回來了。
他以為,這一次的做法不會再發生意外。
可為什麼……
他閉上眼,用力將那天的畫麵抹去。
沒關係,一切還來得及。
嗡——
手機還在鍥而不舍地響著。
他拿出來準備像之前那樣摁掉,瞥了眼號碼,拇指微微頓住。
起身出了病房,來到無人的地方,滑開接聽鍵。
“喂。”
“鄒璟言!你怎麼回事!!”
話筒裡傳出的怒吼震得耳膜發疼,他微微偏頭,麵無表情地糾正:“不要叫我這個名字。”
“行,鄒言,鄒大律師,我就想請問,你現在人在哪,事情辦一半,人沒了?你的律師修養,你的職業道德呢?!”
“整體布局我已經告訴你了,後續沒我參與,也不影響什麼,你們陳家如果連這點內鬥的小事都擺不平,也就彆在京市立足了,早點告老還鄉吧。”
對麵沒了聲音,但隱約傳來倒茶的響動,乒鈴乓啷地,可見喝茶人心情不大好。
鄒言無動於衷,正打算結束通話,對麵忽然道:“對了,被你關起來的那個女人,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穎芝說,這幾次去,都沒再見到她,你家裡似乎沒人?”
這話一出,他沉了臉:“殷遲舟,彆太得寸進尺,有些事,不該你管的,彆管,另外,也你看好你的人,太多管閒事的話,我不保證那天的事,不會成真。”
“你——”
喀嚓。
鄒言收起手機,轉身回到病房。
剛走進房間,他就隱約察覺到什麼,再仔細一看,床上的隆起在動。
他壓製著內心的激狂,三步並兩步衝過去,打開床頭壁燈。
昏黃的燈光,不算刺眼,照出一張蒼白的麵孔。
空洞的圓眸對上他的臉,下一秒,爆發出淒厲地、模糊不清的哭喊。
“薑海吟。”他走上前,試圖安撫她,讓她彆那麼激動。
可剛伸出手,對方就條件反射般直往後退,掙紮得非常用力,連帶著身上的管子和四周的儀器,嘩啦啦掉了一地。
床頭的警示燈立刻響了起來,很快,醫護人員趕到。
鄒言再度被請了出去。
他垂著眼,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白熾燈從頭頂照下,拉出一條淡淡的影子。
一周後,薑海吟從監護病房轉到了普通病房。
“鄒先生,薑小姐已經完全脫離危險,身體上沒有什麼大問題了,隻是她……情緒方麵似乎不太穩定,醫院這邊建議您轉到精神科室去看看,她這樣,不僅你們家屬會感到疲累,可能……也影響到其他病人。”
醫生一臉為難,委婉地勸說著。
鄒言沉默片刻,道:“不用,她隻是在生氣,她目前的身體狀況還很虛弱,需要留在醫院觀察治療,這段時間,我會看好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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