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但情況還是不太好,醫生說……唉,不說了,這臭小子,肯定能醒過來的。”
苟大信抹了把臉,扯了扯嘴角:“一身的牛勁兒,都撞成那樣了,還強逼著自己不昏過去,一定要到小童的醫院來,留下一句話。”
“什麼話?”鄒言皺起眉。
“他說……有人要殺他,可我問了交警隊的老朋友,那輛貨車,的確是個意外,刹車老化失靈,車主是個老員工,自己都嚇傻了。”
苟大信歎了口氣:“幸好臭小子反應快,後麵的花圃有個小圍欄,他跳進去之後,圍欄擋了一下,不然啊……”
“他當時,是開車去的嗎?”
“對,但不知道為什麼,會把車停在路邊,往天橋方向走,我估摸著,應該是去對麵的商場買什麼東西。”
“他的手機和公文包,還在嗎?”
“手機當場就碎了,公文包……我這就叫人拿了送來。”
“找個信得過的。”
一聽鄒言這麼說,苟大信立即道:“那我親自跑一趟吧,反正也不算遠,臭小子,就麻煩你照看一會兒了。”
“嗯。”
苟大信走後,鄒言拎起一張折疊椅,來到病床旁坐下。
床上的人雙目緊閉,臉色白得像紙,胸膛的起伏很輕微,要是不仔細看,甚至像是停止了呼吸。
“要我說,你當初就不應該減肥。”
“如果你還像小時候那麼胖,這次……可能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了。”
他希望,對方會立刻睜開眼反駁,和以往一樣,笑著罵他。
可事實上,好幾分鐘過去了,那人連手指頭沒有動一下。
“和我這樣的人做朋友,很辛苦吧?”
“這麼久以來,都是你在自說自話,而我,連句安慰的話,都不會說。”
“你要是真的死了,我可能……也不會流淚,所以,你要好好活著。”
鄒言抬起頭,望向窗戶。
窗外,夜色深沉,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就像那晚。
他和苟子鑫,初見的那晚。
好渴……好餓……
小男孩靠坐在牆角,嘴唇乾裂蒼白,渾身打顫。
他的神情看上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冰冷冷的,似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隻有他自己明白,體內正遭受著多大的痛苦。
但他不會開口表達,更不會去求饒,說好話。
白天的時候,其他孩子的家裡都打了款,隻有他沒有。
所以晚上,那些孩子都睡在有床有被子的隔壁,而他,則被扔到了這間什麼都沒有、冷颼颼的破屋子裡,以示警告。
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要警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