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病房門口,幫忙按下門把手後,張律師立刻後退兩步。
“抱歉,我……就不進去了。”
薑海吟沒勉強對方,扶著牆慢慢地挪了進去。
房間裡拉著窗簾,隻有縫隙處傾瀉出淡淡地晨光。
平躺在床上的男人,雙眼緊闔,本就冷白的皮膚,此刻看上去更加蒼白,顯現出少有的脆弱。
她顫抖著手,輕輕掀開薄被。
肌理分明的胸膛,正隨著呼吸淺淺地起伏。
不過此刻,比起美色更紮眼的,是腹部的繃帶。
纏繞了好幾圈,卻依然在隱約滲著鮮紅。
她伸出手,指尖剛碰到紗布,手腕突然被攥住。
“你怎麼會在這裡。”
嗓音非常冷漠,任誰聽了,都會以為他們之間是不熟的關係。
薑海吟偏頭望去,男人隻對視了一眼,就撇開了。
“你故意的,對嗎?”
鴉黑的長睫顫了下,沒有否認:“嗯。”
她蓋好被子,在床邊坐下:“為什麼?”
“貪得無厭,我忍無可忍了。”
對於這個答案,女人沒有給予任何反應。
這種時候,沉默會令空氣凝滯。
鄒言側了下身,目光落在另一邊的儀器上。
光滑的表麵能反射出對方的身形,可惜看不清表情。
他繼續麵無表情地說道:“我隻是給了一些適當的教訓,確保自己不再受到威脅,當然,等你父親進去以後,我可以托人好好照顧他,讓他在裡麵也能安度晚年……”
終究還是忍不住想要退一步。
他知道,有些事,特彆是涉及到感情方麵的,不能完全以自己的認知和判斷去處理。
他生性淡漠,父母欠一尺,他一定會奪十丈,不會去顧及什麼生養恩。
可這不適用於彆人。
他有想過薑海吟會知道,但沒想到會這麼快。
而且一下子就猜到,這是他在自導自演。
隻是不清楚,她究竟猜到了多少。
突然之間,鄒言的心中升起些名叫膽怯的情緒,他能感受到女人近在咫尺的視線,卻遲遲不敢回望。
他害怕,從中看到厭惡和憎恨。
他是不是,又做錯了?
可他一點也不後悔,那種人渣父親,就該落得這樣的下場,其實在他看來,還遠遠不夠……
終於,鄒言受不了這種無止儘的沉寂,抬眼看了過去。
誰知,看到一張爬滿淚水的臉。
眼眶紅紅的,淚珠一串接著一串的往下掉,卻沒有半點聲音。
他的心臟頓時像被人狠抓了一把,不顧腹部的疼痛,支撐著坐起身,慌張又冷硬地說道:“兩個小時之前,警方剛派人來過,故意傷害罪已經構成,沒辦法再翻供撤銷,但……咳,可以從燒傷入手,申請保外就醫……”
圓眸一眨,更多的淚水湧了出來。
蒼白的指尖攥緊床單,鄒言咬著牙根,再次妥協:“咳……去拿張紙過來,我現在就給你寫一份諒解書。”
薑海吟沒動,死死盯著男人沒什麼血色的唇瓣,吸了吸鼻子:“之前,我一直有些奇怪,你明明看得出來我爸他不是什麼好人,為什麼還是願意給他那麼多錢,現在我終於想通了。”
“薑榮生以為我是你豢養的情人,你便將計就計,引他上鉤,想在達到一定金額的時候,用敲詐勒索罪之類的罪名,送他進去。”
“為什麼計劃變了呢?是你等不及……不,是薑榮生,他的確貪得無厭。”她抬手擦了下眼淚,冷笑道,“昨晚給他吃定心丸還不夠,還要到你這邊來,撈最後一筆油水,他是不是……給你看過視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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