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貴才不情不願點點頭,又理直氣壯道:“你讓季羨人找關係快些,我在這裡受不住,他們想要老子的命!”
“你說快就快?就算表叔肯使這些銀子,托這些關係,去哪再找一個官階什麼都能壓鎮府一頭的人?幾十歲的人了,做事能不能想想後果!你這樣是不是想把我的前途都搭進去,才心忿。”
王富貴自持有個出挑的兒子,素日裡麵上雖敬著季羨人,不過是因為想要銀子罷了,心裡沒多瞧得起他。
沒兒子的東西,再多錢有什麼用,早晚絕戶!
他不止一次在心裡這樣想。
“他本來就要幫你,這些年你給他掙了多少臉,幫下我們難道不該?”被親生的兒子這樣質問,王富貴隻覺尊嚴掃地,又瞪眼道:“你彆吃人家幾年米,就胳膊肘往外拐。”
王長岸被他都這樣了,還有臉說這樣的話,氣得不輕,果斷起身,甩袖欲走,最後丟下一句話:“我懶得跟你說,你好自為之吧。”
他最後上下打量般看他一眼:“你要是夠硬氣,抗得住,也可以繼續這麼張狂。”
言罷,再沒遲疑,朝獄卒們點了下頭,抬腳往外走。
背後獄卒的呼喝聲隱隱傳來:“老實點,二進宮看把你能的!”
王長岸腳下像灌了鉛,一點點往前挪。
眼前都是他爹那張烙了印的臉,還有割裂的嘴。
這些印記應該是去不掉了吧,如果有這樣一個父親,秋闈真的能有資格
下場嗎?
姚大人至今下落不明,他在滿京是哪一派係的,如表叔所說,會不會牽連到他們?
王長岸從來沒有這麼心慌過,他腳下忽然有了力氣,加快速度往客棧去。
這事還得和表叔斟酌商量!
到客棧時,楊義正從外麵回來,二人在客棧外迎麵撞上。
他朝王長岸作了個揖:“長岸公子。”
王長岸點點頭,“辦差回來?”
“是。”
他跟季羨人身邊的人都處得好,可能是被專門約束過,這些人從未有哪一個,曾對他表現出半分看輕之意。
反而經常為他料理各種雜事。
王長岸有時會覺得,人世如果有輪回,那自己前世和季羨人可能就是親父子也說不定。
他所做所為,比起王富貴這個親爹更像親爹。
楊義請他先行,自己跟在後麵,始終貫徹著主仆那一套。
季羨人見他們一同回來,也沒意外。
“我琢磨著這會兒,你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他遞給王長岸一疊備好的銀票:“方才去鎮府衙門了吧?你走的時候,我一時沒想到這茬,那邊打點要不少,這個你拿著。”
王長岸一時沒動。
“這不比在省城家裡,你要用多少,自己去帳房支就是。這裡隻能我給,長輩給的,拿著就是。我也沒個子嗣,不給你用,留給誰?”
話裡話外,竟一副理所當然的意思。
外人不知情的,就真當他們是親父子了。
長岸瞥了楊義一眼。
季羨人笑道:“他以後說不
定也要跟你,有什麼好顧慮的。”
楊義轉臉朝向緊閉的窗葉,對窗麵壁。
長岸沒再矯情,上前接了:“表叔萬事替我思慮周詳,長岸心裡都記著。”
“親戚之間,說這些做什麼?”
“表叔對長岸好,自然不記這些,長岸卻不能做那白眼狼。”
季羨人點點頭,沒再往下多說,轉而說起眼前的情況來。
“關於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