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氣不同的大夫,醫術造詣上差彆還是很大的,季羨人銀錢上又十分鬆快,要什麼珍貴的藥材,都肯使銀子。
這讓王長岸心裡的欠疚感越甚。
周悅紮了幾趟針醒來後,老王頭不知哪得了消息,帶了話來要她回去侍候。
“他能吃能跑能使下作的心眼子,哪需要人服侍?現下需要人服侍的那個是你。”王長岸道,說話時,搭在客棧圈椅上的手指骨泛起一股瘮白。
他娘又是未語先兩腮淚:“那我是做兒媳婦的,能怎麼辦,還不是得回去侍候著?”
王長岸這趟回來,見多了她動輒哭啼的樣子,已經厭煩至極。
若不是看在她去了半條命的份上,實在不願搭理。
“你沒聽大夫說?這次的毒性跟上次是一樣的。爺、奶是要你的命,你是天生賤命嗎,拖這副殘軀還要回去侍候他?”
用這樣的話來說生身娘親,無疑是極重的。
周悅亦是瞪著眼,惘然地看著他,“他大概隻想讓病一病,留留你。那日你這樣說,他自然心慌。”
王長岸方才說出口,心下也覺得話太重了,隱生悔意。但一看她那副樣子,剛生出的一點心疼,又消失無怠。
平日對著那三個不管她死活的人,多過分的行為也唯唯諾諾。像投毒這事,事實擺在眼前,還能自己找個理由替他們開脫。
現下卻對真心的他,眼裡儘是責備之意。
罷了。
自己這回厚著麵皮求到屋裡的死對頭顧家
身上,才撿回她一條命,就當了了這點血脈恩情吧。
季羨人這時道:“長岸是怕你回去,他們又要對你不好,這罪就白受了。再者你身體還弱,不如先靜養一段再說,銀子什麼的你不……”
“你住嘴,彆假惺惺了!”周悅嘶喊著打斷他,“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長岸都與我們說了。”
季羨人怔了怔。
周悅像是找到了壞事源頭,滿身怨氣都朝他撒來。
“從一開始就沒安心,我說,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又管孩子進學,又給銀的。合著是早就籌謀好了,想要的其實是正主呢。”
王長岸拉了她一把:“你說這些做什麼?”
硬是讓氣性上頭的他老娘掙開了。
繼續罵道:“要孩子讓你婆娘自己生啊,這隻雞不下蛋,自有能下蛋的。妄想彆人家的,算怎麼回事?呸!”
周悅唾了一口,她兒子不自覺皺了皺眉。
在省城,他除了讀書,就是跟著季羨人出入應酬,所見之人都是要體麵的。王長岸甚至記不清,上一次見這麼粗鄙無狀的失禮舉動是什麼時候了。
季羨人先是看了看長岸。
才對周悅道:“既然孩子已經和你們說了此事,那我也直說了。養老的問題不用擔心,長岸過繼後,我會另外封一筆銀子給你們,不多,但足夠你們一家子衣食無憂地。”
話到這,他麵上帶著一點並不明顯的笑意,“當是替長岸儘孝的。”
王長岸心下微
動,回望時眼底處有不明顯的溫情暗湧。
“哼,想拿銀子打發人?我告訴你,沒門!這是我兒子,隻要我不同意,誰也搶不走。”
末了,不忘重申:“我可不是那等見錢眼開的人,不會賣兒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