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便是臘月了,此夜風高,李乘風端坐軍帳之中,望著那卷畫,神色略顯無奈。
說白了,大衍訣要自己去找那個一,人遁其一的一,也是萬一的一,全無頭緒啊!
兩側火盆火光大作,也不知趙白鹿哪兒弄來的雞腿兒,吃的津津有味,方才都將無聲嚇跑了。
其實不嚇,無聲也有事要做。
看了一眼李乘風,趙白鹿乾脆將雞腿兒叼在嘴裡,然後擦了擦手,將桌上畫卷收了起來,一屁股坐在桌上,正對著李乘風。
拿下雞腿,嘴裡又有沒吃完的肉,所以說話含糊不清。
“那就是說,暫時能看出來,顧玄風從仙羽國帶回來三樣東西……不對,兩樣,一樣不是東西。”
劍、畫卷,還有無聲。
李乘風點頭道:“或許有些我以為他不知道的事情,其實他是知道的。但這個不重要,我頭疼的是大衍訣啊!這玩意我怎麼自己去悟?沒有一點兒頭緒啊!”
趙白鹿眨了眨眼,略微往前一挪,就這麼騎在了李乘風腿上,背靠著桌子。
李乘風臉皮一扯,“你彆把油蹭我身上!”
可趙白鹿完全不當事,隻是說道:“知道你不喜歡仙門那種什麼大道自然的說法,但我覺得有時候可以嘗試嘗試。若那修成的十一人每個人的道都不一樣,那就找一條自己擅長的路去走。不過,前提是先得黃庭後期呀,你才初期,找什麼急呢?”
李乘風一伸手,將趙白鹿攔腰摟住,長歎一聲:“是啊!一樣一樣來吧,回去先找顧玄風問問。”
正此時,有人一把掀開軍帳簾子,邊走邊說道:“錢樹生是不把那些機關人拖走一些,絕不……好了叫我。”
朱無路進來之時,便瞧見趙白鹿騎在李乘風身上……話沒說完,轉頭就走。
朱無路心說你們也不分點兒場合?這可是軍帳啊!
結果他都沒出去呢,李乘風便喊道:“瞎他娘想什麼呢,什麼好不好的?轉過來,說事兒!”
朱無路隻得轉頭,卻見趙白鹿已經盤膝坐在桌子上,手裡還拿著雞腿兒啃著……
如此天驕,竟是個傻丫頭?
罷了,李乘風太聰明,這倆人也算互補了。
“我是說,錢樹生死活不肯出來,要將那些機關人搬回長安。可那幾千機關人,怎麼運啊?哪怕是借十隻大型靈鳶,也得十幾次才能拉完,拉回又放哪兒?再說咱們弄這麼些機關人,讓人瞧著,不是憋著造反嗎?”
錢樹生此時都魔怔了,見著那麼些機關人,就跟瞧見了金山銀山死似的,根本就拉不住。
李乘風揉了揉眉心,卻聽見朱無路說道:“你那大寶貝,除了你們兩個跟葉管家,彆人鎮不住。”
李乘風冷不丁一拍桌子,“混小子,找他去!”
起身大步就往外走,朱無路跟在身後,壓低聲音嘀咕:“不是我說,你在軍營裡瞎胡鬨,傳出去不好聽啊!”
李乘風冷笑一聲:“你才跟江淮程魯待了幾天?怎麼也變得痞裡痞氣的了?不就往我腿上坐了坐麼?你當這是幾百年前女子不能上桌吃飯的時候呢?朝廷裡的女官,軍營裡的女將軍,現在少嗎?”
一連串的質問,朱無路竟是無言以對。
“倒也是,三十六位上掌劍,起碼有十個女子……大掌劍都是女的。正官女子不多,但也不是沒有,禁軍就有女將軍。”
兩人嘀咕著往山上走,到了無人處,李乘風才說道:“怎麼樣?”
朱無路搖頭道:“沒法兒看,我藏不住身形,隻能你那隻山雞去看了。”
不過朱無路還是投以疑惑目光,“可是它看見了,又能如何?那是隻山雞啊!”
李乘風剛要開口,前方的巡夜隊伍突然拔出兵器,圍了上來。
“夜裡不得隨意走動,你們不知道嗎?”
朱無路往後退了一步,心說你來,我就是個小小六品暗衛,你是三品背劍侯,看人家理不理你。
李乘風倒是佩服這些軍士的不認人,這樣很好,可是真不方便啊!
於是他笑問一句:“你們這兒,誰發號施令好使?顧玄風還是項荊國?”
未曾想那個領隊冷哼一聲:“他們誰都不好使,除非陛下親至,或是有聖……”
話還沒說完,李乘風便從袖中掏出來一道聖旨,蓋著大印,卻空白的。
朱無路雙眼微微眯起,卻見李乘風又取出筆來,然後大筆一揮,寫下幾個大字後遞給那領隊,笑道:“這兒歸我管了,你們忙你們的,彆理我帶來的人。”
說罷,李乘風繼續朝著山上走去。可走出去幾步,卻聽見那領隊冷哼一聲:“公器私用,國賊!”
朱無路是笑著的,卻說了句:“說了我的心裡話,太子信上掌劍,不是上掌劍能隨意寫聖旨的理由。”
李乘風眼睛一眯,轉頭看向朱無路,但朱無路麵色不改,與其對視。
朱無路已經做好了被罵甚至挨軍棍的準備,可李乘風一言不發,猛的轉頭往那領隊走去,順手奪了火把,走到領隊麵前伸手將聖旨抽了回來。
李乘風麵沉似水,望著那看模樣不過二十出頭的領隊,沉聲問道:“叫什麼名字?什麼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