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季搖了搖頭,“談不上認識,當年家母病重,眼看時日無多了,可南邊正好有戰事,我母親便不許我給父親寫信。在辦完後事之後,我才南下鎮妖關,千裡報喪。那時我爹在戰場上受了重傷,我便照顧了他一些日子,時常見少年侯爺在城頭練武罷了。”
頓了頓,項季沉聲道:“這些青樓打手,沒什麼好貨色,死了也就死了,即便不是背劍侯我也沒打算深究。現在就更好辦了,回報衙門時就說那人當街對郡主不敬,按律當斬,死了就死了。”
其實項季覺得李乘風說的不錯,有時候就得用用自己的特權。
而此時,趙白鹿已經帶著簌童進了一處成衣鋪字,幫她選起了衣裳。
“哎對了,簌童姐姐,你姓什麼?”
襦裙女子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異色,低著頭,呢喃道:“姓……楊。”
……
太子監國之後,皇帝便在禁苑開了一片荒地種菜,除了皇後之外誰也不見,不過前後兩院,卻有兩隊玄衛守著。
也就是國師進去不需要通報。
顧玄風走到後院兒,瞅了一眼不大菜地,又看著滿頭大汗的皇帝,無奈搖頭:“何必呢?”
李擎蒼取出手帕擦了擦額頭汗水,微笑道:“淩霄沒讓我失望,天下交給他我放心。讓他先熟悉朝政嘛!日後行事,也更得心應手一些。”
本來都說完了,皇帝卻又是一笑:“這不是和你一樣,得尋一個接班人嘛!更何況我又沒有修行,算不上違背灞水之盟。”
顧玄風轉身坐在藤椅上,搖頭道:“可你都四十了。”
兩人明顯說的不是同一件事。
李擎蒼擺了擺手,笑道:“行了,說正事,你來乾嘛呢?”
顧玄風呢喃道:“逆徒將修行功法帶去給了妖族,數年之內,南境妖國必回實力大增。南邊傳來消息,說海上突然出現了許多妖獸。倒是沒傷人,但成堆的往海底紮,像是在找什麼。”
找什麼?皇帝眉頭一皺:“這白眼狼到底想乾嘛?”
顧玄風長歎一聲:“我曾經跟他說過我的推測,現如今天下除了大瑤王朝所在的陸地,就全是大海了,怎麼都找不到其他陸地。那就隻有兩個可能,要麼是海水漲高淹沒了其餘陸地,要麼是上個修真末法,陸地沉沒了。想來他忙著四處尋找遺跡,又忘海裡去搜尋,是想找到古代留下什麼東西吧。”
皇帝一皺眉,剛要開口,卻見顧玄風回頭往南邊瞅了一眼。
顧玄風無奈道:“你不要抱有死誌,這是我唯一要跟你說的。我得走了,你那好外甥上了玄風塔,氣勢洶洶的,不曉得又要做什麼。”
李擎蒼聞言一愣:“他不是去了終南麼?”
顧玄風擺了擺手,“早就走了,去了滕縣,半道上還殺了運河一頭蛇妖。”
說罷,顧玄風一步邁出,好似縮地成寸,落腳之時便到了玄風塔。
這便是金丹後期,當世唯一一個金丹後期。
瞧見李乘風已經將劍插在桌上,顧玄風無奈道:“這桌子紫檀木的,千年老古董了,你錢多燒著?待會兒給我賠了。”
可李乘風卻隻是皺著眉頭:“我就問你三件事。”
顧玄風點了點頭:“你說。”
李乘風一抬手臂,指著長劍,沉聲道:“劍是從仙羽國取來的?”
仙羽國三字一出,顧玄風明顯麵色微變,緊接著,他皺起眉頭,沉聲問道:“你怎麼知道仙羽國的?”
這模樣可不像是裝的,顧玄風好像極其詫異李乘風知道仙羽國。
可更為淩亂的,是李乘風啊!
“那幅畫不是你放進機關洞窟的?”
顧玄風微微皺眉:“畫著一位赤腳女子的洞窟圖?那圖早被顧朝年偷走了,你是如何知道的?”
李乘風搖頭道:“不是赤腳女子,是……潑墨飛瀑圖。若不是你授意,顧朝夕幾月之前去滕縣作甚?此事很重要,你得實話實說。”
赤腳女子,是靈溪無疑了。
顧朝年偷走了畫著靈溪的圖,那靈溪之所以在李乘風身上,就是因為顧朝年啊!
到了此時,顧玄風也是一臉詫異,他搖頭道:“我並未讓朝夕去滕縣,此事沒有騙你的理由。你發現的那處洞窟,原本放著一幅至少存世三千年的圖,後來被顧朝年偷走了,南疆事發之後我才知道的。你的意思是又有新的圖?”
說到此處,顧玄風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劍是我從仙羽國帶回來的,但我隻帶了一把劍。其餘的,我死之前會告訴你,現在不能說。”
可李乘風眉頭一皺,沉聲問道:“無聲呢?就是那隻重明鳥!”
至少有六十年,顧玄風沒有像今日這般震驚了。
“你是說……重明?你從何處得知的?”
李乘風冷笑一聲:“老東西你彆裝蒜啊!無聲是仙羽國的將軍,犯了錯被罰去守陵,守的就是這把劍!你把劍帶回來了,無聲也出現在了南山,還蘇醒在觀天院的井裡,你敢說它不是你帶來的?”
麵前國師,手臂明顯一抖,茶盅都掉在了桌上。
沉默許久,他終究還是說了句本不該說的。
“當年劍門與清靈島對我手下留情,我沒跑,是躲在了一口井裡……正是一隻重明虛影鬼使神差的將我帶去了仙羽國。是他帶我去的,不是我帶他來的。”
也是此時,有人自朝天宗而起,往奉月宗去,禦劍雲海中。
他手中有一幅畫,但畫中隻有一座接地銜天的大山,山中洞窟與洞中女子,都在一年多前的某一天,憑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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