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啊想,想啊想。
朱砂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到,李長安和李子墨從那時候開始就策劃著,自始至終,隻有自己。
隻有自己才是那個傻子。
朱砂想著,她看著那精致的,刻著複雜花紋的屋頂,忽然就笑起來。
恨,恨,恨,隻恨天意不由人。
朱砂笑著笑著就有淚流了下來,隨後傷口便隱隱作痛起來。
李長安看見她這個樣子,心裡早已經沒有任何波動。
連他自己也說不清,自王琳死後,所有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了,哪怕是曾經一襲紅衣來到他夢中的朱砂。
你可否再穿一次紅衣。
李長安鬼使神差的說道。
他很久,很久沒有看到朱砂穿紅衣了。
紅色,那麼妖豔的顏色,穿到少女的身上卻完全不同。明明是紅色,卻頗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氣質。
朱砂沒有回答,她轉過頭,眼眶微紅。
李長安也不再說話了,他看著朱砂,沒有任何感受。他感覺自己已經麻木,似乎已經沒有心了。
可是,那是什麼時候沒有的呢?
他不知道。
時光匆匆,轉眼,宮廷中隱隱能聽見蟬鳴。
朱砂坐在梳妝台前,身後侍女正在為她梳著她那烏黑的頭發,又在其中插上許多沉重又耀眼的飾品。她雙手拿起梳妝盒上的口脂放在嘴上抿了抿。
等著發型差不多了,朱砂站起身來,隨後侍女便為其更衣。
紅是熟悉的紅,但明顯顏色更深。
就如她的名字一般,這顏色像極了朱砂,又像極了鮮血。
那是大紅色。
她在侍女的跟隨下走過禦花園,禦花園的花開了,爭著搶著,似乎都要開出最美的樣子,就像這宮中的女人們,一輩子爭奇鬥豔,卻不曾想到,賞花的人,不過隻是喜歡花開的那一刻,卻不肯去看衰敗的那瞬間。
花總會一茬一茬的開,賞花的人卻依舊隻喜歡那一個品種,殊不知,今夕之花早已並非彼時之花。
她走出宮殿,在侍女的攙扶下上了轎子,陣陣馬蹄就像她那忐忑不定的心。
雙手放在雙腿上,微微握緊後又鬆開,隨後又握緊,循環往複。
公公的聲音響徹雲霄,在眾大臣的目光注視下,馬車緩緩停靠,朱砂緩緩掀起車簾,紅色的花布鞋踩下車踏,她微微回頭,跟隨馬車的人,侍女們快要排到宮門口,這一路,她們一直跟在後麵,跟著一路走過來。
她回過頭,站在大殿門口的李長安,還是像以前一樣,用一種高高在上的目光看著她。
她甚至不敢想象他是在等她。
提起裙擺,朱砂踩著一階又一階,一步步走向高處。
那雙向她伸出的手,還是那麼白皙,還是那麼纖細,這雙手甚至比朱砂的還要漂亮,正如李長安那張漂亮的臉。
朱砂伸出手,隨後兩隻手緊緊握住,朱砂轉過身,長長的裙擺也跟著轉了半圈。她看向台下眾人,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居高臨下。
一人之上,萬人之下。
多少人擠破了頭也到不了的位置,多少人為了這個位置獻出了生命。
現在朱砂站在這個位置上,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跟著公公的指示,兩人喝下合歡酒,隨後夫妻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