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喊了會兒,也哭了會兒,然後把眼淚一抹,打來涼水,取來洗臉巾,不停的交替,不停的擦拭。
溫時寧的哭聲像迷路的貓兒一樣,聽得她心都碎了。
“小姐,你彆難過,等你嫁到傅家就好了。”
“傅家二公子確實是頂頂好的男兒,他一定會待你好的……”
香草也不知道小姐能不能聽見,但她想,人要活著,就得有盼頭。
傅家二公子就是她們的盼頭。
快天亮時,溫時寧的燒終於退了下去。
婆子來時,聽聞香草說起昨晚的事,非但沒有半分愧疚或是後怕,而是不屑地嗤了聲。
“這府上就是進了隻老鼠,府兵也能第一時間知道,你不是叫不答應,是咱們的主子不值得而已。”
香草瞥見溫時寧的身影,急的想去捂婆子的嘴。
婆子推開她,聲音更大:“許是夫人的貓昨個兒走丟了,府兵們都找去了吧。”
溫時寧沒什麼表情地轉身進了屋。
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
她雖比不上那隻貓兒得到萬千寵愛,但她有奶娘,有阿姐,有楚硯……她也是有人牽掛惦記的人。
剛用早膳,林嬤嬤領著幾名丫鬟來了偏院。
見溫時寧臉色更加慘白難看,紅腫倒是消了些,但手指印還是十分明顯。
林嬤嬤擰了眉,吩咐丫鬟們多上點粉。
溫時寧像個木偶一樣任她們擺弄。
反正也沒得選,她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
弄不好還會連累香草。
折騰了一個多時辰,丫鬟們終於將她收拾妥當,但林嬤嬤的臉色似乎更難看了。
香草更是欲言又止,看著她家小姐不知道說什麼好。
其實無非就是衣裳不合身,妝容和發飾都不合適。
她身形單薄,撐不起樣式繁瑣又太過豔麗隆重的華服錦衣。
那樣厚的粉,那樣濃的妝,更不適合她那張稚氣未脫的臉。
頭上的珠釵,顯貴的發髻,仿佛將她整個人壓的又矮又小……像戲台子上滑稽的醜角兒。
可這些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都不是她能選擇的。
前院已經派人來催,林嬤嬤沒辦法,隻得將溫時寧帶了出去。
傅家今日來人不少。
傅問舟,老夫人,傅晏修夫妻,以及未出閣的傅晚兒,還有幾位旁支的宗親代表。
作為一家之主,溫慶宗八麵玲瓏,儘可能的維持著場麵。
溫子羨也打起精神來幫腔,時不時的想和傅問舟說上話。
可傅家人始終沒個好臉色,也就傅晏修勉強應付著。
溫書妍站在溫夫人身邊,時不時的偷偷看一眼傅問舟,心情複雜極了。
既希望今天能順順利利的談攏,又希望傅家能拂袖而去,嚴辭拒絕。
她甚至想,若傅問舟說非她不娶,若他放下身段來哄她求她,也許……
不不不,沒有也許。
二皇子如日中天,若將來……那她怎麼著也是個妃。
為妃和寡婦,並不難選。
溫書妍背脊又挺直了些,再不去看傅問舟。
又等了片刻,林嬤嬤領著溫時寧終於出現在視線內。
那樣一副滑稽又醜陋的模樣,彆說傅家人了,就是溫家人也個個吃驚。
溫慶宗心裡大失所望,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溫夫人。
早知道是這樣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廢物,還不如隨便從外麵買個丫鬟來替代的好。
丈夫這一眼,仿佛從溫夫人心口挖走一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