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修和老夫人麵色駭然,心跳差點驟停。
他們從來不知道這些,隻知安王忘恩負義,不但不幫扶侯府還有意疏遠孤立……原來背後竟有這樣的隱情。
可那也是為了救他啊!
傅問舟釋懷般深吸一口氣,“安王不會放過我,也不會放過侯府。但他不會放在明麵上來,他不敢,也不能。我隻是身體廢了,腦子又沒壞,即便我死了,他也要掂量掂量我有沒有後手。”
說著,他目光睇向傅晏修,意有所指。
“隻要侯府不自己把頭伸過去,安王的刀就絕不敢落下來。”
傅晏修若有所思。
說來說去,還是要他夾著尾巴做人的意思。
傅問舟話鋒一轉:“總之,無論是誰,欺辱我妻猶如欺辱我,想要拿捏溫時寧,除非從我屍體上踏過去!今日之事,若母親和大哥拎得清,給我一個交待,我可能就算了。但你們個個想來逼我服軟,做那拋妻的無情之人……可我憑什麼?”
“既不是我錯了,亦不是時寧錯了,我們憑什麼要服軟妥協?憑什麼要兩個走投無路的人給全天下讓路?”
“哦……”
傅問舟在老夫人和傅晏修麵沉複雜的神情中,嘲諷地一笑:“你們是覺得我要倚仗侯府,所以不敢是吧?”
“這侯府累贅我還真就不想當了,我和時寧今日就走,從今往後,我們與侯府一刀兩斷!”
老夫人震驚到渾身發抖:“傅問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傅問舟靜靜看著她,“母親方才還教我要理智,這難道不是你們期望的嗎?”
讓溫時寧背鍋,無非就是想讓他背又不能而已。
他們哪裡是想拿捏溫時寧,分明就是以為拿捏住了他而已。
老夫人眼裡光芒儘失,雙肩也跟著無力地垂了下去。
沉默的氣氛,像深海一般,將母子三人淹沒。
良久,傅問舟淡淡開口:“若母親和大哥沒意見,分家事宜我會交給秦嬤嬤去辦,當然,母親和大哥放心,我隻要屬於我自己的。”
但那語氣又分明是毅然決然,他們同不同意結果都一樣。
意思也很明顯,大夫人不是惦記他財產嗎?那就讓她徹底死心!
老夫人活了這麼大把年紀,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難過。
心裡那杆秤搖搖欲墜著,一邊是令她驕傲過如今隻剩心疼的兒子,一邊是整個侯府。
選擇並不難,難的是如何開口,如何過心裡那道坎。
可已經沒有時間考慮,眼看傅問舟轉著輪椅要走,老夫人終於開口。
“既然你一意孤行,我無話可說。但作為母親,手心手背都是肉……”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看向傅晏修。
“城東的山莊我給老二,若他回京,也有個落腳的地方。另外再從我自己賬上撥五千兩銀子給他們,你沒意見吧?”
傅晏修愣了愣。
城東的山莊,依山傍水,位置極好,老夫人打算留著養老的。
可畢竟是老夫人自己的私產,又是在這種時候……分家也好,安王就沒有針對侯府的必要了。
傅晏修忙道:“本就是母親的,母親想給誰就給誰,兒子沒意見。”
他又看向傅問舟,“無論如何,侯府永遠是你的家,有你一席之地……臨風居還是你的,你想回來隨時可以回來。”
連粉飾太平的假意挽留都沒有。
傅問舟唇角譏誚地揚了揚,拱手道:“多謝母親和大哥慷慨,問舟就此拜彆。”
他轉著輪椅再沒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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