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一半,見孫女兒臉色一冷,虞老瞬間噤了聲。
虞清然扶他躺下,細心掖好被角,並精準地從枕頭底下摸出本書來。
虞老很苦惱:“祖父年紀大了,睡不著,讓我看看書打發時間也不行嗎?”
虞清然不為所動:“睡不著就閉目養神。”
她看了眼那書,正是傅問舟多年前所著的‘人性與兵法’。
自從得知傅問舟的毒有望能解,並有極大可能站起來時,祖父幾乎天天都在琢磨這書。
虞清然雖然待字閨中,不聞世事,但感覺得到,京城的風氣早就變了。
可虞家已經儘了所有的努力。
念及,向來沉穩內斂的虞清然語聲隱隱哽咽。
“清然隻有祖父了,還望祖父珍重身體。”
虞老最怕這招,孫女兒眼一紅,他的心就開始發抖。
忙乖乖閉緊雙眼,告饒般道:“行行行,我睡……啊對了,多帶幾個人,若溫家那小子敢出言不遜,就給我打出去!”
虞清然:“是,清然領命。”
吹熄燭燈,虞清然輕手輕腳退出去,那張溫婉俏妍的臉瞬間變得清冷。
“請溫公子到前廳。”
要問溫子羨為何醉酒登門,得從京城近日以來,廣為流傳的一則‘風月消息’說起。
說三元及第的太中大夫楚大人與才女虞清然,早已暗生情愫,豈料半路殺出個溫三公子橫刀奪愛。
一時間,以他們為原型的話本子風靡京城。
唱戲的,唱曲兒的,說書的,也都緊跟時事,雖各有版本,但折射出來的內容都差不多。
窮書生楚硯初到京城,求學無門,後在貴人傅問舟的引薦下拜師虞老博士。
虞老博士的孫女虞清然,才貌雙絕,獨具慧眼,無視門第之差,一眼相中楚硯。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楚硯自然也傾慕於虞姑娘,但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虞姑娘品性高潔不看門第,他卻不能不顧忌世俗的眼光。
於是,楚硯恪己守禮,發奮圖強,隻為考取功名,以能與虞姑娘匹配的身份上門求親。
可惜呀可惜,晚了那麼一步。
溫子羨不過一個兵部侍郎,還是靠著安王提攜而得。
而楚硯,是靠著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寒門貴子。
誰在百姓心中呼聲更高,不言而喻。
更有大膽者,分析起了聖上突然賜婚的背後隱情……並不複雜,溫家這一年來,能婚配不能婚配的都配了。
高嫁的有,低嫁的也有。
所配夫家,無一不是安王的……走狗。
於是,安王也被百姓暗戳戳的群嘲一番。
說彆人是靠功績穩固地位,他靠的是拉親說媒。
更有甚者,把聖上成了月老這話也說了出來。
流言如風,止不住也抓不住,卻又穿透力十足。
就連宮牆之內高高在上的聖上都聽說了一二,鬱悶之下將安王叫去罵了個狗血淋頭。
安王一肚子邪火發不出,又把溫子羨叫來罵了一頓。
罵他無能,蠢貨,賜婚這麼久都不能把婚期定下來,還讓事情演變成了這樣。
溫子羨有苦說不出。
溫家不是沒有上門過,但虞家就一句虞老抱病在身,議親一事不急就給推了。
他們總不能硬來吧?
更何況,溫子羨也不是個沒有骨頭的。
要娶的姑娘有心上人,但凡是個男人都無法接受。
且這還是件人人皆知的事。
於是,他愁苦惱怒,以酒消愁,酒又壯人膽,便不自覺地走來了虞家。
被請到前廳,溫子羨剛喝完下人端來的醒酒湯,虞清然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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