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寶郡王和太後
元康二十二年，六月初七。
這是清歡重活一世，第一次進宮的日子。
寶郡王對她說了，得帶她進宮要個身份。等有了可以光明正大住在王府上的身份，她就能和娘親團聚了。
天將將亮，清晨的薄霧還未散去，寶郡王府的馬車就到了皇宮門前。
“小歡兒莫要怕，太後娘娘最是和善之人。”寶郡王衝著清歡咧嘴一笑，看上去有些憨厚。
清歡眼中有些不置可否，但還是乖巧的將腦袋上下點了兩下。亦步亦趨跟在男人身後，一同往太後宮中走去。
一路悄悄打量著高牆朱瓦，金碧輝煌的皇家建築，感受著絲絲縷縷的冷風侵襲，身量還未長開的小少女忍不住打了個顫兒。
她身上還穿著水月庵的素衣。
黯淡，單薄，格格不入。
寶郡王如同前世一樣，是在昨兒傍晚，去水月庵將她接到京中郡王府的。這一次，清歡火急火燎上趕著的，跟著這男人離開了庵裡。
這衣裳的事兒，許是寶郡王和王府中眾人皆是些粗心貨，沒能留心注意到。
清歡沒有很在意這一點疏忽，真的。
她隻是覺著這未出太陽的天兒啊，真的涼，透心涼。
涼到……有些想紮個小人詛咒寶郡王。
轉眼兒，兩人就過了皇帝的勤政殿，又路過一座屋頂鋪著琉璃瓦的宮宇，這才到太後的福安宮。帶著清歡行了禮，寶郡王像個孩子一樣一溜煙跑到太後跟前。他臉上帶著憨笑，拽著太後衣袖撒了個嬌，這才湊到她耳邊嘀嘀咕咕。
清歡想著，寶郡王該是在同太後說自個兒的身世。
果然，“陸家女？你且把頭抬起來讓哀家瞧瞧。”
這是這一世裡，太後同清歡說的第一句話。
清歡乖巧照做，臉上是一抹偽裝出來的緊張與不安。一老一少眼神對上的一瞬，清歡敏銳的察覺到，有隱晦的東西在太後眼中一閃而過。
“你倒是個膽大的，還沒有哪家的貴女敢這般直視哀家。”
這話一出，清歡立時瞪圓了濕漉漉的雙眼，一副被嚇到的模樣。要是可以，她還想繼續配合著演戲，想伸出小手拍拍自個兒胸口。
演戲這本事，是前世裡，陳婉精心教過她的。
“嗬嗬，不過哀家就喜歡你這般不拘束的樣子，像極了哀家的一個故人。”
故人？清歡本是眉頭一皺，但見太後還盯著自己看。隻好下意識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帶著討好意味的笑。
清歡笑起來，眼角的一顆朱砂痣嬌豔魅惑，整張臉明豔動人。太後看著看著，眼裡便染上了晦暗和一絲很快閃過的厭惡。
太後斂下眼又看了看身旁之人，想著寶郡王世子都可以娶媳婦兒了，而寶郡王這個當爹的，如今竟是為了一個小女娃，忒不要臉的，一大把年紀還賴在自己身邊撒潑。
太後腦海中更是思緒如浪潮翻湧，頗不平靜。
隨即招來一旁的嬤嬤低聲吩咐幾句，看著那嬤嬤領命退下，這才又把眼神落回到了清歡身上。
“既然你是陸家女，為何這些年甘願在水月庵中艱苦度日，也不往西翥城去尋你娘？”
壓下心緒的太後娘娘，一張臉上滿是雍容與華貴。即使說著質問的話，語氣都是溫和且慈祥的，讓人忍不住心生親近之意。
一直默默在暗中打量的陸清歡咻的一下，還是沒忍住，被她那表現出來的親民氣質給驚的心肝直顫兒。
難怪前世裡，陳婉到了最後也得聽太後的，原來她才是戲中高手，戲子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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