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賞賜和傷疤
清歡努力繃直了後背，跪的筆直挺拔。
說起話來時，卻帶上了幾絲純真軟糯和放鬆信賴，“庵中師太們心善，又受了奶娘香油錢和所托，輕易不讓我與外邊兒接觸。”
“哦？奶娘所托？且與我說一說。”
太後又充分展示了她作為長者的寬厚與慈愛，笑嗬嗬的表示自己的疑惑，一點兒架子都沒有。
這下子，清歡更是被太後的麵上功夫給震驚了。
她麵上也不露，垂著眸不願多說一般，歎息一聲，隻道：“奶娘對母親有些誤會，所以不願我再去找尋母親庇佑。”太後是多麼善解人意的人啊！也不追問，微微頷首，“那如今你為何又願去了？”
清歡抬頭，抿了抿唇，歪著腦袋，一副不諳世事的懵懂孺慕模樣：“哪有孩子不想娘親的？且歡兒又得王爺相助，自然該回去儘孝。”
太後聽聞，眼神都似乎越發的溫和了一些。正想說什麼，先前離開的那嬤嬤就領著三個宮女走了進來。
太後終於招招手，讓跪了許久的清歡起身。
等她在一旁站住，太後又讓那嬤嬤帶來的三個宮女給清歡磕頭。
“你的事哀家如今已經知曉，且這既是寶郡王所求，哀家也會如了他的願。這三個丫頭都是規矩好的，以後就讓她們跟在你身邊。”
“哀家隻願你往後心念恩義，識得大體，恭順你母親與王爺。”
清歡自是要表現一番自己的感激涕零和千恩萬謝，剛想跪下，就被太後攔住。
“無須多禮。”
太後依舊端著張親切的皮，不僅不要清歡拜謝，還又賜下一堆金銀珠寶，綾羅綢緞。
寶郡王笑嗬嗬瞅著清歡，正想說點啥，恰巧這時，外邊兒一個宮女匆匆走進來行禮。
“稟娘娘，陛下讓人傳了話，說是過些時候，來陪您同郡王用膳。”
太後一聽這話，不知怎的，忽然受了驚，眼神慌亂又複雜的看了一眼對皇帝充滿好奇的清歡。
隨後，就跟被狗輦著似的，急匆匆叫了個內侍送清歡和她的新婢女們出宮。
清歡坐在馬車上，掀開簾子回頭看了一眼那巍峨的宮牆，眼裡含著些讓人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這皇城，她總要回來的。這皇帝陛下，她也是要見的。太後有心阻撓又如何？太後權勢滔天又如何？
她從地獄裡爬了出來，可不就是要把前世裡那些蛇蠍之人的一切，通通打碎。昨兒離開水月庵，今兒進宮，都還隻是剛開始而已，她有的是耐心，同她們慢慢來。
現下，她隻巴望著快點兒去見楚清淮。
快點去見……陳婉。
回到王府，三個走馬上任的丫鬟到底是皇宮裡出來的，就是比王府眾人心細。上趕著就想伺候清歡沐浴更衣，誰知卻遭到了新主子不容置疑的拒絕。
“以後我沐浴不用你們伺候，你們三個先下去拾掇拾掇太後娘娘賞賜的東西。順便給我弄碗薑湯，我用膳的時候喝。”
三個丫頭互相看了一眼，行了禮便退下。等屋裡隻剩自個兒一人，清歡這才褪去素衣，赤著腳走進了浴池之中。
娟秀的身影綽約，隻是少女本該白白嫩嫩的皮膚上，遍布了觸目驚心的疤痕。
靠在浴池邊，摸著胳膊上一條一條醜陋的痕跡，清歡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嘴裡喃喃自語：“往後被欺負了，可不許再哭，要看漂亮的美人蛇哭。”
小時候，陳婉最喜歡一邊往她身上留疤，一邊欣賞她哭。
前世等她長大後，陳婉又說，美人哭起來才是這世間最美的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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