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根針被寶娟搶了,她紅著眼拿著針奔向陳婉,陳密擋在了前頭。
“寶娟,這時候,我們還是團結一些為好。沒聽外麵那位爺說了麼,隻要死一個,我們就都有活命的機會。”
陳婉捏著手指頭,在這地牢裡數日,她早已褪去了原先溫婉大氣的偽裝,原形畢露,一臉的精明算計,陰險狡詐樣兒。
見寶娟腳步停頓了一瞬,陳婉再接再厲:“你拿了針,可你傷不到我,也傷不到陳密。不如我們合作,一起找個人,我們幫你製著她,你往她身上戳,如何?”
寶娟看著陳婉,滿眼滿臉的不相信。
“娟兒,你摸著良心自問,從小到大,我對你可有不好?可有對不住你過?你是被楚清歡害了,而不是我。”陳婉壓低了聲音,沒敢讓門口瞧著的季五聽見。
寶娟聽聞,心裡頭漸漸軟乎下來,“那你說,怎麼辦?”
陳婉眼神看向了那邊已經呈現出頹勢的陳桂花,“喏,那個肥豬正在對他娘下手。我們帶上他,一同對付陳桂花,隻要陳桂花一死,大家就都得救了。”
寶娟聽聞,隻覺著有道理,“那你們快去擒住她,我去動手。”竟是有種迫不及待的興奮。
陳婉給陳密使了個眼色,兩人配合默契的往正在被自己兒子逼到了角落裡的陳桂花走去。
陳大壯正在紮的起勁,“娘,隻要你死了,我就能活了。娘,你疼愛了我這麼多年,不會忍心看我現在就死的,對麼?娘,對不住,我還沒給陳家留下香火,我還沒活夠。”“娘,您到了下頭,也彆怨我。”
陳桂花猶如失去了靈魂,呆滯又痛心疾首,一雙眼裡恨不得滴出血淚來。她含辛茹苦養大的兒子,最後竟是這般對她。
陳密一把拽住陳大壯,“大壯,把你娘拖出來,你那樣紮不死她。拖出來我們一起紮,隻要死一個,我們剩下的就能活了。”
陳大壯早已氣喘籲籲,如今又受製於陳密,也不好反抗,隻得緊緊握住手中的針,幫著陳婉陳密一同拖人。
陳桂花躺在地上任由他們擺弄,忽然就笑了,笑著笑著就哭了。
她念舊情,她心軟,可你瞧,陳大壯到了這時候想著的是弄死她,陳密想著的也是弄死她。
人間不值得。
一個心死的女人,發起狠來讓人猝不及防又害怕。她忽然使了全力搶過陳大壯手裡的針,發了狠的往陳密身上刺去。要真論起來,她最恨的還是陳密。
陳密拋妻棄子,被陳婉蠱惑了去,那才是她和陳大壯不幸開始的緣由。若是陳密能好好同自己過日子,不攀扯上陳婉,那他們一家三口如今定還是在村子裡和和美美,幸幸福福。
說她恨陳婉麼?她恨,可是若沒有陳密自己個兒的不受控,若沒有陳密自己個兒的那份心,陳婉再怎麼勾搭或許都是沒用的。
陳密是個始作俑者,是個背叛者,陳桂花最恨的還是他。
陳桂花不知道,其實陳密同陳婉,壓根不是她想的那樣。陳密可是陳婉的嫡親二哥,當初發了熱叫自己妹妹去給大哥送飯的那個陳密。
當年,正是他叫妹妹去給大哥送飯,導致小小的陳婉失蹤了許多年。兄妹再次相見,陳婉哭的狠了,柔柔的訴說自己被拍花子抓走後的經曆。
陳密本就帶著愧疚,再聽完陳婉那聲淚俱下的訴說,一顆心更是揪了起來,從那之後,他便可以為她上刀上下火海,還清自己的那份愧疚。
可是這些,陳密都沒法同陳桂花說,他陳密活的卑微,不能讓自己低下的身份,汙了陳婉好不容易得來的王妃身份。至於陳大壯到處在外邊騙小姑娘說的,陳桂花是陳婉的堂姐這事兒,陳密還不知道,不然鐵定又要鬨出些風波來,說不得更會在早先就激化了他們一家子的矛盾。
針紮在人身上帶出些鮮紅來,更是刺激了陳桂花,她紅著一雙眼,似是要與眼前的陳密不死不休。
“行了,你們去把人分開。春筍,給陳密瞧瞧,彆真的死了,他可是我留給小歡兒的大禮。”
季五語氣淡淡的,含著幾分涼薄。季五爺在成名前,是個經過殘酷訓練的殺手。後來自己隻身一人回去滅了那個培養他長大,把他變成嗜血魔頭的組織。
這才在江湖上出了名兒。
後來他金盆洗手,開了許多鏢局,武館,教出了幾個了不得的人物,五爺的名頭自此更是響亮。
輪手段,還是五爺的手段狠辣,以前是沒有機會收拾這些人,也還有私心打算留著給兩個小孩兒當磨練石。
如今嘛……
春筍給陳密吃了止血的藥丸,陳桂花被帶到了季五麵前。
“怎麼,如今可還想念著舊情?”季五居高臨下看她,陳桂花呆坐在地上,無意識的搖頭,滿臉血淚。
“有的人不值得你如此,自己個兒好好活著不好麼?非要為了那起子小人斷了自己的生路?你是聰明人,知道接下來如何做了麼?”
陳桂花點頭,把所有的情緒都藏在那隨著她點頭而落下的眼淚中。季五說得對,自己活著不好麼?
於是自那日之後,陳桂花每日按照季五的吩咐,折磨人都折磨出新花樣新手段來,一顆心漸漸腐爛,變成了一塊兒又臭又硬的石頭。
六月初一,陳桂花又重新見識到了季五的手段和狠辣。
季五竟是叫她把寶娟給縫到陳大壯背上去,要把他倆做成連體的人偶娃娃。陳桂花一陣熱血沸騰。卻是在縫完後,看著陳大壯痛苦的樣子,她的瘋癲勁兒散去,心中的一抹對陳大壯的愛,日日折磨得她輾轉反側。
直到陳大壯被寶娟活活咬死,那抹良善和愛意終於消失殆儘,儘管每次想起來還是會心疼一會兒,但疼痛的時間越來越短,疼痛感越來越淺。
“咬死了?”季五眉頭一皺,陳桂花為陳大壯疼痛的心就恢複了原樣兒,認真為他解釋:“許是第一次做這偶人,縫的方向不對,正好讓她的嘴朝著下頭那個的脖頸了。下次我反過來縫,背與背相連,就不會再有這樣的事兒發生。”
季五點頭,“陳密和陳婉,好好看著,彆叫人死了。”說著,眼神悠遠看向北方。
季五手頭有了些消息,“天上人間”名氣越大,在天佑國也漸漸站穩了腳跟,也打聽著了一些事情。
有人在鎮南王府幼子冷無憂身邊,見過一個眼尾有朱砂痣的角色女子。隻不過那女子被保護得太過好了些,想調查一番皆無從下手。
好不容易有一點門路法子,結果很快就會被人連鍋端。想放些探子接近冷無憂,那更是癡人說夢,冷無憂身邊被防的像個金剛石桶似的,難以窺探。季五攏了攏身上的鬥篷,去地牢裡親自看了一眼陳婉和陳密。見他們除了身上的劃痕同針眼兒多了許多以外,其他一切都好好的,季五滿意的給陳桂花打了賞,叫她過個好年,這才離開鎖香園。
“茼蒿,春筍。你倆過完年,去一趟天佑國。”馬車上,季五低聲囑咐。
與此同時,上京北城,在皇宮之外的邊角處有一條青衣巷,那裡有一座青園,慣是用來圈禁犯了事兒的皇族。
青園中,一個給園子供蔬菜的菜農忽然肚子痛,在園子中四處找茅廁。最後迷了路,撞上了在這裡被圈禁的太子,楚清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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