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他在大理寺見過了各種各樣的案子,驟然見到如此多密密麻麻的白骨,仍是頭皮發麻。
本是想著直接將醉花樓毀掉,借口一把大火將這事給抹掉,誰知道那群女子來的這麼恰到時分。
他目光深沉,朝著後方望了一眼,泄憤般將車帷狠狠摔下。
“來人。”他壓低聲音喚了一聲。
馬車外隨行的一名衙役靠近:“大人。”
“你尋個合適的時機,往三皇子府去一趟,將今日的所有事情告知三皇子。”大理寺卿語速飛快的吩咐,“切記,萬萬不可被旁人看到。”
衙役正色:“屬下明白。”
趁著旁人不注意,衙役不動聲色的隱入人群中。
大理寺卿調整著呼吸,在等待回信的間隙,感到萬般煎熬。
他該慶幸,醉花樓與大理寺相隔甚遠。
距離大理寺越來越近,過個拐角便到,派出去的衙役總算回來。
“大人,三皇子給您的信。”
大理寺卿飛快奪過,囫圇看去。
“務必要將柳二和臨娘保住,實在不行,隨便拉個替死鬼。”
短短幾個字,大理寺卿心都沉入了穀底。
柳二尚且未見到,若是要強行保下,倒是還有機會。
可臨娘的罪行卻是被人在那麼多百姓麵前揭露,這可不是為難他嗎?
大理寺卿頭暈目眩,將信團成一團,‘毀屍滅跡’。
“大人,到了。”
大理寺卿肅著一張臉下馬車,當即便有衙役迎上來:“大人,方才有位顧小姐帶人領著一群混子前來報官,其中一個是個雙眼被戳瞎的男子,顧小姐聲稱該男子綁架她之後欲行不軌。”
不必多問,大理寺卿便知曉這個男子乃是柳二。
可是,瞎眼?
他怎麼記著柳二身體健全?
等等!
“你說誰?”大理寺卿眉頭皺起,“哪位顧小姐?哪個顧?”
衙役默了默,低聲道:“前顧將軍之女,如今正在齊王府住著的那位顧小姐。”
大理寺卿雙眸微瞠,心頭不安愈加濃烈。
“齊王府,可有派人來?”
衙役搖頭:“沒有,隻有顧小姐一人。”
大理寺卿這才鬆一口氣,恢複了些鎮定:“走吧。”
“你們先帶人上公堂,本官隨後便來。”
本就身著官服,倒是不必再去換,隻是他需要調整一下心緒,免得待會兒露怯,將這樁事給搞砸。
他進去的時候,堂下已經跪了一大片,其中為首的正是顧青雪,身旁那個瞎眼的男子乃是柳二。
大理寺卿視線不著痕跡的從柳二身上劃過,剛剛坐下,還未來得及開口,柳二如同感覺到什麼,哭天搶地道:“大人,求大人為草民做主啊!這個毒婦,竟然將草民的雙眼戳瞎,草民冤枉呐!”
大理寺卿略有些不悅,但在關鍵的事情之下,倒是可以忍。
柳二這話無異於給他送來了一個機會。
大理寺卿一拍驚堂木,直接升堂。
“堂下何人?有何冤屈?”
柳二身體伏在地上,再度重複剛才的話,細節處有所不同,但左右都是那個意思。
大理寺卿再度拍響驚堂木,看向默不作聲的顧青雪:“你來說。”
“是。”顧青雪直起上半身,有條不紊道,“大人,民女顧青雪,今日狀告柳二綁架少女,與醉花樓臨娘相勾結,殘害了上百人。”
大理寺卿可以略過這個問題:“本官是讓你說柳二方才指認之事,是否如他所說,他的眼睛是你戳瞎的?”
顧青雪對大理寺卿的反應存疑,蹙眉道:“的確是民女所為。”
大理寺卿神色犯冷:“你這是動用私刑!依天齊國律法,動用私刑者,當判處一年監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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