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玨麵色沉靜,淡聲道:“今日剛下朝,本世子便聽說了醉花樓出了一樁大事,且牽扯到了我齊王府的人,恰好回府路過大理寺,便進來瞧瞧。”
他眼皮微掀,幽幽的目光落在大理寺卿的身上:“孫大人,本世子留在這裡看看,不介意吧?”
“不……不介意,當然不介意。”大理寺卿笑不出來,站著不動。
裴慕玨挑眉:“既然如此,孫大人便繼續,莫要因為我擾亂了審案的計劃。”
“是,是。”
話雖這般說,大理寺卿仍舊沒有動作。
裴慕玨扯了扯唇角:“莫非,孫大人是不想審這案子?”
大理寺卿心裡頭的確這麼想,可這種話哪能說出來?
他斟酌著說辭,訕訕道:“世子有所不知,並非是下官不想審,而是這裡頭牽扯到的那位……下官動不得呐。”
“那位?那位是哪位?”裴慕玨裝作什麼都不知,“那位再大,能比得過陛下大?”
“這這這……”大理寺卿後背蹭的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連忙道,“自然是陛下最大!”
“既然陛下最大,孫大人在顧忌什麼?”
大理寺卿接連吞咽唾沫,說不出話。
裴慕玨眯起雙眸:“孫大人需知,你這大理寺卿的職位,乃是陛下給你的安排的,既然陛下安排,那便是看重孫大人,若是孫大人做事這般畏手畏腳,豈不是辜負了陛下的期望?”
“下官怎敢辜負陛下的期望?可是這位是三……”他急切的聲音戛然而止,如同卡在喉嚨裡。
身子狠狠一顫,為官多年最大的難題擺在他麵前。
這種事誰乾都好說,偏偏是三皇子乾的,可三皇子再不濟也是陛下的兒子,他若是當真傻到秉公執法,就得將三皇子抓進大牢,他不要命了?
更彆提他和三皇子之間……
裴慕玨看在眼裡,並不同情,反是與他施壓:“看來孫大人是不敢判這個案子了,既然如此,那便將證據給本世子,本世子親自進宮求見陛下。”
大理寺卿驚了一下:“這怎麼使得?”
“如何使不得?”裴慕玨冷笑,“這樁案子可是涉及到了本世子不日便要過門的妻子,皇城腳下,這些人連齊王府未來的世子夫人都敢綁,足以見得他們平日行事多麼乖張,簡直是不將陛下放在眼裡!”
“世子,慎言呐!”大理寺卿額上豆大的汗珠滴落到地麵。
堂下的眾人亦是低垂著腦袋,尤其是柳二等人,渾身戰栗。
裴慕玨一副軟硬不吃的樣子,讓大理寺卿更為焦急。
這個局麵,他選哪一邊都是錯,更覺此生無望。
一邊是三皇子,一邊是齊王府,甚至牽扯到了陛下,哪個都不能得罪。
裴慕玨靜靜的看著他,陷入無聲的對峙。
公堂之上一時安靜非常,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卻處處都是刀光劍影。
這一幕並未持續多久,堂外出現了一個不速之客。
裴書璟尚未進入堂內,便遠遠看見了裴慕玨的身影,心尖一沉,暗自思索:三皇子果真料事如神,如此以來,隻能推個替死鬼出來了!
尤其是經過柳二的時候,他斜睨一眼。
倒是個膽大的,但心眼也不少,竟然連那些本該被燒毀的信全都留下了,以至於現在鬨到這種地步,放的火燒到了三皇子的身上。
這會兒還要他過來處理這事兒。
其實也算不得處理,不過是給如今無法脫身的大理寺卿遞個信兒罷了。
他腳步微頓,隨即大步進入公堂,詫異道:“今日真是巧了,大哥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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