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木然點點頭,起身時眼淚忽然落下,在瑩白的手背上一閃便消失不見。
謝雲霽彆過頭去裝作沒看見,到底還是不忍,又說“外麵冷,你沒穿鞋,且在這歇下吧,我去彆處睡。”
話音未落,隻見她彆過臉去搖搖頭,逃似的往外走去。
宋旎歡走後不一會兒,謝茗就回來了。
書房中已點了燭,桌案上鋪了宣紙,湖筆在謝雲霽手中卻遲遲不見下筆,見謝茗回來,謝雲霽骨節分明的手緊了緊,他在等他回話。
其實他早就做好宋旎歡會覺得委屈的心理準備了,可真聽到謝茗說“少夫人不願坐轎子,跑著回去的,一路上都在哭……”
一瞬間,那種熟悉的痛感又來了,像心臟被細而鋒利的線勒緊。
他忍不住想象她落淚的模樣……失魂落魄的身影。
謝雲霽終是擲了筆。
似謝茗這樣貼身伺候的人,主仆間的默契早就形成。
謝茗道“公子要過去看看少夫人麼?雪夜寒涼,少夫人若是作下病就不好了。
……
回到流風院,宋旎歡強迫自己快點睡過去,緊緊瑟縮成一團。
去的時候不覺得冷,回來時涉雪而行,腳踩在青石板路上,冷的揪心。
迷迷糊糊地似乎要墜入夢境,混著書卷氣的清冷檀香襲來,一雙帶著涼意的手伸進了她的錦被中。
謝雲霽進來時就看到她側躺在床榻上,緊促著眉頭,眼角有未乾的淚痕,烏黑的長發有些淩亂的披散在胸前,一張小臉煞白,寬大的褻衣將她包裹的纖瘦小巧一團,看起來霎是可憐。
他吹了蠟燭在她身側躺下,她冷的像冰,他伸手將她攬入懷中,黑暗中她卻掙紮起來。
“是我。”他道。
“我知道。”她氣性上來了,用力推他。
謝雲霽雖然是文人,卻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之輩,宋旎歡的那點力道對他來說不算什麼。
可他抓著她的手腕,她便伸腿踢他。
“疼。”黑暗中他抽了口氣。
她僵住,不敢再動,哪裡舍得真的弄疼他。
他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低聲道“我錯了,我不該……是我的錯。”
她不說話,將臉藏在他懷中,整個人無聲息地。
他起身想去給她拿湯婆子取暖。
宋旎歡以為他要走,探手去勾他的脖子,糾纏上來,“你彆走……”
他愣住,先前的惱怒和委屈其實都消散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也都隨著她的這句話消失不見了。
她到底為什麼如此,是不是又是刻意來討好他,他理不清,也不想計較了。
細碎的月光襯得謝雲霽的眼神愈發溫柔,他抱著她,將她冰涼的手貼在自己肌膚上。
“彆,會冷。”她試圖將手抽出。
“不冷,我不怕。”他不在意道,拉著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你摸,熱的。”
肌膚貼著肌膚,男人身體的熱力將她漸漸暖了過來。
“你彆走。”她又不放心道。
他細致地吻她的眉眼,吻她眼角濕潤的淚珠,口中呢喃道“不走,我不走,剛才是想去給你拿湯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