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謝雲霽還是沒有回來。
宋旎歡與魏夫人一起,已經將納妾的流程走了一遍,很簡單。
說來也可笑,納妾竟然隻需要父母和正妻同意,男人知不知道、願不願意竟然不是第一位。
魏夫人說“妾麼,無論貴妾、良妾、賤妾,都是妾,納來就是為了傳宗接代的。你彆在意。”
她平靜地點點頭。
但回到房中,想不通,什麼妾不都是人麼?
是人,就有喜怒哀樂,就會怨會妒會不甘心。
怎麼能就隻是傳宗接代?
她們要與她的丈夫做著與她一樣的事啊,纏綿悱惻,最親密的事。
做過最親密的事,不就是最親密的人麼?
有什麼不同呢……
她終究是做不到不妒。
哦,謝雲霽的承諾倒是做到了,予她正妻之位,讓她不必屈居於彆的女子之下。
可郡主進府之後呢?
郡主是皇親國戚,不可能做妾的。
她坐在床榻上,發呆。
一顆心給了出去,果然就很難收回來了,即使收回來,也是千瘡百孔的。
傍晚的時候,她將自己的衣物收拾了妥當。
監察院。
聽說了宋旎歡要為他納妾的消息,謝雲霽抬起了眼。
謝茗垂下頭不敢看他。
“她同意了?”謝雲霽問。
謝茗實在不知該怎麼回話,猶豫不決。
“說。”謝雲霽道。
“老爺一提,少夫人就同意了,將蔌玉山房邊的竹棲館安排給了三位姨娘。”謝茗道,後麵的話簡直不敢說,聲音低不可聞,“還將公子的衣物都送了過去……”
“她還有說什麼嗎?”
謝茗道“少夫人讓我將這個給公子,請公子擇一個良辰吉日。”
謝雲霽握著湖筆的手收緊,目光落在寫著吉日的紙上,道“出去。”
紙上字跡娟秀飄逸,一筆一畫風骨卓然。
她寫的字,和他的很像。
因為她臨摹的是他的字帖,是他一筆一畫教的。
謝雲霽恍惚間想起在族學中教書的時候,她站在廊下等他,看見他過來羞澀一笑。
那時還為了字帖和澄心堂紙哭了一回。
那時連他的字,她都很珍視。
而如今……
她不要他了?!
謝雲霽放下筆按住了心口,那裡疼痛,說不出來的感受。
“公子,可要回府?”謝茗在外麵問。
“不回。”
他沒有辦法現在就回去,不能露出破綻來,不能再次將她置於危險之中。
他必須要保證萬無一失,不能讓樂宜生疑。
謝雲霽望著窗外闌珊的燈火,表情落寞。
三日了,她竟不問也不妒。
頻伽浮玉回府來,兩個婢女就上來幫他脫衣裳。
揉肩、垂腿,他坐下剛喘口氣,酒意未散,就看見管家欲言又止。
他把玩著手裡的東西,閉著眼懶懶道“怎麼了?”
“郎君安插在謝府的探子來報……”管家猶疑道,“謝翰林要納妾了。”
在聽到謝府兩個字時,頻伽浮玉的眼睛驟然睜開了,又放鬆道“他的事不必與我說。”
他安插在了謝府暗衛,默默關注著宋旎歡。
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名聲,不靠近不打擾她便是對她最好的保護。
知道她日子過得好就行了。
至於謝雲霽要納妾……
是他早就想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