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患到四月裡還未平息,甚至將河道兩岸的護岸都衝垮了一部分,謝雲霽和工部派來駐紮在儋州的同僚通宵達旦了好幾個晚上,終於把目前能查探到的深度和水流流速總結好,十萬火急送往雲京。
由於一連的洪澇災害,水文條件太差,沉積物和土壤條件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施工難度加劇,儋州的工事已進入了暫停階段。
這一日雨勢太大,謝雲霽在行館中休沐,在儋州多以便利行裝為主,他穿著玄色窄袖便服,青色滌帶束腰,滌帶下懸著一玉色香囊,站在窗前看著霧蒙蒙的天,整個人端正挺拔,比起在雲京時的風流俊雅,有種利落不羈的氣勢。
連夜寫好的折子才送去雲京,即使快馬加鞭徹夜不眠,也得半個月才能跑個來回。
他得等到聖旨到了,才能做下一步打算。
謝雲霽抬頭望著雨幕,歎了口氣,拿起了筆。
這次與上次來儋州不同,他寫了很多封信給她,可這些信都石沉大海,杳無音訊,不知是在路上被什麼原因攔住了,還是她回的信出了岔子,總之他沒有收到任何一封她的回信。
他安慰自己,也罷,這樣的災年的確是不容易通信的。
他鋪開了桌案上的宣紙,調好顏料,筆下勾勒出一個窈窕的輪廓來。
畫作到一半,謝茗進來。
謝雲霽專注於筆下佳人,並未抬眼,道“何事?”
“公子,您的信,雲京快馬加鞭送來的。”謝茗道,而後雙手呈上一封雪白的信箋,火印上有謝氏族徽的暗紋。
他在看到那火印時,心裡就有了惴惴的預感。
如果是宋旎歡的回信,她不會加蓋謝家的族徽。
以族徽來表,那是公事,是急事。
他接過信,打開,隻看了幾個字,心就沉了下去。
放下信時,謝雲霽道“去,備馬。”
謝茗道“公子,外麵下著大雨呢,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他重複道“備馬。”
“這麼大雨,您要去哪?”
“回雲京。”謝雲霽道。
“聖上的旨意還沒到呢,您現在回雲京恐是擅離職守。”
他不再與謝茗多言,自顧自地衝進了雨幕裡。
從看到信上的內容,他沒有再浪費一分一毫的時間,一路疾馳,若不是馬實在經受不住,他甚至都不會浪費時間在驛館停留。
魏夫人的來信是通風報信的,信上的每個字他都認識,卻無法理解。
什麼叫少夫人徹夜未歸,敗壞門風,依據古訓,應休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