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遠洲震驚不已,叔伯……他何時有這麼年輕的叔伯了?
輩分在這擺著,父親眉目間隱有風雷,雷遠洲的頤指氣使頃刻間消散了大半。
謝檀麵色極冷,回身看宋旎歡見她並無異樣,才微微放了心,道“雷城主事務繁忙,看來疏於管教兒子,今日我替你教訓了,讓他長長記性。”
“教訓得對!教訓得好!”雷停雲連忙附和道,又揪著兒子往前一撩,大聲嗬斥道,“給叔伯問好!”
謝檀無心再與他們糾纏,此番微服出行,也不想多生事端,隻是雷停雲曾為他登帝位背書的好感,就此打住了。
他牽著她往院中走,吩咐護衛道“讓他們安靜點。”
果然身後霎時沒了聲音,雷停雲將哭得淒慘的兒子捂著嘴拖上了馬車。
謝檀和宋旎歡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他剛想開口安慰她,便見她一雙清亮的眸子盯著自己。
“嚇著了嗎?”他摸摸她柔順的長發,又道,“以後我把你帶在身邊,不會讓你單獨一個人了。”
“檀哥。”她靜靜看著他問,“如果我離開你,是不是就總會遇到這樣的人,這樣的事呢?”
如果沒有天子親衛在身邊,如果她隻身一人還帶著瀾止,又會是什麼樣的後果呢。
謝檀沉默了片刻,看著她,“我不會讓你一個人了。”
他都已經是皇帝了,還有誰能從他身邊將她帶走?
不會的。
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無法保護她的少年了。
宋旎歡覺得她曾在謝家的時候,也以為一輩子都會在謝家,全身心地依賴著謝雲霽,心生了安逸的憊懶。
可誰知命運不允,毫不客氣地給她展示了沒什麼是長久的。
謝檀很好,但他是一國之君,他身上有更大的責任。
酒醉的話動人,可這樣動人的話又有幾分真呢。
若說世家公子不納妾無通房還能叫人誇讚一句癡情,可若是國君專寵,那她便是妖妃。
還是個注定沒有子嗣的妖妃。
謝檀對她,無非是她是他第一個喜歡的人,人總對第一次心動的感情總是十分在意。
人就是很容易被不可觸及的、求之不得之事困住。
可執念和愛不是一回事。
昨夜酒醉之言要立她為皇後,她很感動,卻也隻是感動。
她不敢再信。
謝檀看著她臉上的蕭瑟和淒惶,心像被捏了一下,他將她抱在懷裡,低聲道“彆亂想,沒什麼能把你我分開,我……想你念你還不夠,怎會讓你再離開我?”
微風搖曳,將她的發絲與他的糾纏,宋旎歡低低歎息了一聲,抱住了他的腰。
此事之後,謝檀左思右想都不放心,他給她象征身份與地位的寶馬香車,給她如“皇帝親臨”的金牌,卻還是讓她陷入危險之中,思來想去,他終於知道她的不安來自於哪裡……
她太柔弱了。
沒有任何自保的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