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青虞早就知道,赤行風在甬道裡救她,必定是因為她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開啟東夏王陵;
開啟滄海秘境。
看見少年後,她才明白,赤行風一開始也沒想好,要不要完成靈若衍的願望,為少年更換軀體。
因為少年說得都是真的。
雖然辰星與熒惑,是非常般配,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能互補的道路。
可一旦采納赤行風的建議,除非當真在重鑄過程中體會鑄造之道,點亮熒惑,否則少年必死無疑。
但如果按照靈若衍的方案執行,雖然辰星和南鬥並存,也會出不小的問題。
可隻要少年當了東夏王,突破玉闕境,就能通過東夏王府的種種秘寶和傳承,洗去辰星的烙印,從而一帆風順,甚至能進一步突破白澤境。
一境之主,實力強大,位高權重。
在各種意義裡都算成功人士了。
可在赤行風的判定體係裡,這種靠父母尊長與祖先遺澤保駕護航,又選擇走捷徑的人,統統屬於遲早都會死的廢物。
畢竟,他對清淨主和耀光主的評價,也不過是三流角色而已。
正因為如此,赤行風破天荒在“這是對他最好的道路,突破不了,死就死了”和“完成阿衍的願望,哪怕弄出一個廢物”之間猶豫。
然後,靈青虞通過自己優秀的表現,直接把後麵那個選項給刪了。
“你覺得他偏袒我,就像你覺得,我搶走了本該屬於你的東西。”
“但你生下來就是什麼人上人嗎?”
“有什麼東西是注定屬於你的嗎?”
少年下意識想要反駁,卻又麵色鐵青。
如果他認定,光憑出身和血脈,就足以讓旁人為他奉上一切;
那他就該認可,皇帝憑借至尊的地位,強大無匹的實力,理所當然能奪走他的性命;
如果他認為小郡主是母親為他製造的容器,這具軀體僅僅屬於自己;
那他就不該反抗自己生來就屬於皇帝,隨便對方怎麼使用的命運;
“你說得對。”他冷靜了下來,凝視著靈青虞,目光之尖銳,神情之冷硬,讓人望之心驚,“但我不同意。”
從見到靈青虞的那一刻開始,他的潛意識就在報警,讓他變得情緒失控,不像自己。
他以為,這是因為在看見來人的那一刻,他就意識到母親出事了,又不知道父親會怎麼對待自己。
出於對命運的不安和忐忑,他才會患得患失。
但現在,他明白了,那是無數信息的彙總,讓直覺在理性之前就進行報警,指向了一個他永遠不敢問的一個問題。
靈若衍願意這麼付出,究竟因為他是唯一的子嗣,還是因為他未來是“小白貓”?
他從來不敢深想。
可有些事情,不是自我逃避就能躲得掉。
辰星與南鬥的性格不合,明晃晃到刺眼。
赤行風也不喜歡辰星一脈的謹慎,而是追求自我鍛造的極致,至臻至純的刀光。
他就像一個不該出生在這個家庭的人,是那個不夠和諧的音符,卻讓靈若衍和赤行風這麼付出。
他寧願自己點亮得是歲星,這樣靈若衍可以在他一出生的時候就將他處死,或者丟掉,也好過這麼無窮無儘的煎熬。
“我不能承認你。”少年盯著靈青虞,字裡行間都是極致的冷厲,“否則我算是什麼東西?”
給雙親帶來災禍的不祥之子?
奪走屬於他們真正女兒位置的災星?
“這是命運的惡意。”靈青虞輕聲道,“我們擁有共同的目標,那就是找出真相。”
“不要對我抒發你的善意!”少年忽然咆哮。
短短一句話的失控後,他又恢複了方才的冷硬“我很感謝你沒有因我剛才愚蠢的冒犯,對我有所輕視,甚至還照顧了我的自尊。”
“你好幾次說話,實際上都是對我的提醒。”
“你也是真正無辜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