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神明開始隕落,當國王失去王權。
最先墜下的,就是他們頭頂的王冠。
同時墜落的,還有他們的頭顱。
正如王爾德筆下的莎樂美公主,披上紗衣,跳出絕世之舞,隻為索取愛人的頭顱。
正因為如此,七重紗舞的儀式,在強行斷絕白帝聖像與白帝的微末聯係時,也對西秦王白天霜具有巨大的壓製力!
皇帝與四王,是五方天帝在人間的代言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亦是神權的象征!
若是其他四人,恐怕還不會被壓製這麼嚴重。
因為他們是天帝的直係子嗣,體內流淌著神明之血。
唯有西秦王,隻憑抗爭之心,獲得白帝承認。
一旦儀式啟動,他甚至失去了對西都的控製,甚至無法召喚白帝之劍,與白迦陵同歸於儘!
但這一刻,原本似山巒一樣壓下,令人無法喘息的扼製,忽然消解。
隻因伊海月以身為憑,化作活著的“白帝聖像”,強行續上了被中斷的通道,讓聯係得以恢複!
白帝的力量,重新籠罩整個西都。
白天霜卻沒有召喚出白帝之劍。
“那是你不要的東西吧?”
哪怕先前麵對重壓,依舊筆直如劍的白天霜,縱然知曉此刻神明的力量已經降臨,正在注視自己。
但他並不退避“若用了你不要的東西,擊退眼前的敵人,我豈非廢物一件?”
清朗的笑聲,在腦海響起。
【那隻是我用最久的一把劍罷了。】
於荒野中淬煉的男人,哪有什麼絕世神兵。
無非是拿到什麼就用什麼。
獸骨、石頭、金屬、樹枝。
也不拘泥於用法。
投擲、劈砍、斜挑、突刺……
沒有任何流派,沒有任何師承,也沒有任何說明。
一次次生死邊緣的實戰,絕境中的摸爬滾打,從而鍛煉出千錘百煉的戰鬥技巧。
單從這一點來說,白天霜與白帝有些相似。
他的戰技,同樣沒有任何流派可言。
雖然早年間,他確實學習了不少劍術。
但在大世子因為失勢,他被派到最偏僻、最危險地帶的時候,就已經明白,若是一味執著於手中之劍,隻會離死不遠。
【既然心意已決,那我就——給你們增添點小麻煩吧!】
清朗悅耳的聲音,就像某種清風的韻律。
下一秒,白帝祖廟的場景急速變換!
天空仿佛開裂,落下無數流火,令人間遍染赤炎。
宏偉的白帝祖廟,被高溫燒至通紅,就像熾熱的熔爐,又像永不停息的岩漿。
而在祖廟之外,已經不是壯麗的西秦王宮,也不是令人目眩神迷的黃金之城,反倒成為了黑暗、冰冷、沉寂的海。
猶如黑色的冰原。
又像冰原的倒影。
白迦陵拭去唇角沁出的鮮血,依舊語笑嫣然“這是您記憶之中,最難忘的場景嗎?”
【這是上一次七重紗舞發動時,我所見到的異象。】
雹混著火與血自天而降,大地上的青草、樹木,被燃燒大半。
燃燒著的大山滾滾落入海中,海水即成血水,海中生靈死傷無數,最終讓血海化作黑沉沉的冰。
白晝不再明亮,黑夜無星放光。
“原來是這樣。”白迦陵笑吟吟,“看來,傳說也不可信,區區九嬰,竟值得如此大的手筆。”
白天霜冷笑“南楚王,真是好樣的。”
若是世間有什麼西秦王都不曾知曉的上古隱秘,除卻神明刻意隱去之外,剩下的就隻有為尊者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