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消息靈通一點的人,個個都知道,妙音主白迦陵最感興趣的對象,就是東夏王靈青虞。
可若對這位東夏王熟悉一點的人,也很清楚,靈青虞壓根沒把妙音主的關注當一回事。
就像她也不在乎清淨、耀光兩脈對她深入骨髓的恨意一樣。
這是與生俱來的傲慢。
還是對萬事萬物的厭倦?
白天霜不得而知。
但他不是靈青虞。
自從意識到,白迦陵當年寫那本小說,實際上並不是為了對付前代花焰主,而是認為“天霜”有成為西秦王的資質,他心中就滋生出難以想象的怒意。
因為他與白迦陵的聯係;
因為白迦陵要做這個鏡像的聯係;
因為他資質足夠優秀;
所以,他必須曆經磨難,坎坷艱難,顛沛流離,六親喪儘。
他需要成為西秦王竭力打壓的對象,用最殘酷的壓製,來淬煉最頑強的反抗。
你說西秦當時沒有王?
沒關係。
無論是誰,一旦成為西秦王,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都會不遺餘力打壓昔日的政敵,以及他們最出色的屬下。
哪怕西秦大世子上位,難道對白天霜的修行進度,不會膽戰心驚?
從這個角度來說,伊海月出逃,反倒是一件好事。
縱然與虎謀皮,也算為自己爭得一線生機。
倘若卷入西秦王位的爭鬥裡,身處漩渦中心,又是羸弱之軀,隻能依賴他人保護,輕易就能沒命。
妙音主的翻雲覆雨手,令白天霜很長一段時間內,都陷入刻骨的自嘲與恨意。
嘲笑自己還算有價值,才被昔日的西秦王,今日的妙音主這麼玩弄;
憎恨自己不夠強,才隻能在他人的棋局中,淪為可悲的棋子。
但這熊熊燃燒的怒火,亦是前進的動力。
“歲星修行者,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白天霜的右手,洞穿了白迦陵的心臟。
這一刻,他沒有複仇的快意,隻有野獸般的猙獰。
“你們太看重‘人’了。”
對人性的洞若觀火,讓他們對人世都產生了極致的厭倦。
沒有他們勘不破的計謀,沒有他們看不透的生靈。
凡夫俗子那一點淺薄的功利之心,在他們的眼前猶如透明,平庸如同路邊的石子,完全激發不起任何興趣。
因為這種厭倦,以及來自靈魂深處的,歲星的吸引,令他們本能會去追逐極端的人性,渴望看到精妙的戲劇。
無論悲劇,還是喜劇。
這是曆代歲星修行者不變的追求,卻也成了他們的弱點。
太看重演員和劇情,就會忽略布景。
白天霜看完了白迦陵寫過的所有小說,知道她草蛇灰線,伏筆極深。
但凡寫過的細節,必定首尾呼應。
若是單純將劍扔下,白迦陵必定會留意。
但“已經廢棄的道具”呢?
作為曾經的西秦王,白迦陵當然知道,白帝也曾折斷過自己的佩劍,代表著與過去的揮彆。
不僅如此,她還能猜到,白帝之劍,並不如傳言所說,是白帝最為珍愛的佩劍,僅僅是最順手的一把罷了。
白帝並不在意武器。
白天霜同樣不在意武器。
正因為性格的相似,以及所處的身份、位置、環境。
白天霜折劍,自然會被白迦陵看成是一種儀式。
在白帝聖像麵前,以白帝的人間代言人身份,做白帝曾經做過的事情,從而得到力量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