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他的是村裡另一個老光棍,阿姐找來時,他笑眯眯地遞上一杯酒,說想要讓他放了她弟弟,就得先喝了這酒。
他用腳趾頭都想得到那酒裡絕對有問題,但阿姐一絲猶豫都沒有,揚頭就把酒給喝光了。
老光棍笑得極期猥瑣,說等下她就是他的人了,事成之後再給她弟弟鬆綁,免得小娃娃搗蛋耽誤了大事。
阿姐笑得很燦爛,說既然你食言,那就不怪我了。
她一個手刀就劈暈了老光棍,給季冉林鬆了綁,把他抱進懷裡柔聲安撫。
他其實那時候已經不怕了,但還是撲進她懷裡賣力地大哭了好一會兒。
心中竟暗暗盼著,這樣的綁架多來幾場就好了。
阿姐帶他回了家,熱好飯菜讓他先吃,說是有事又出了一趟門。
他沒問阿姐是什麼事。
但第二天,綁他的老光棍被人發現渾身一絲不掛被倒吊在樹嗷嗷求饒,成了全村的笑柄。
被人救下來後,老光棍卻打死也不肯說到底是誰收拾的他。
村裡人看阿姐的眼神漸漸地變得忌憚,姐弟仿佛倆被心照不宣地孤立了。
然而他一點也不在乎,隻覺得跟阿姐過沒人打擾的清靜日子,反而更好。
就這樣十年不知不覺過去。
阿姐送他去了鎮上最好的學堂,他也爭氣,以優異的成績考中了秀才、又考中了舉人,在前年秋闈中進了前三甲,成了進士。
在京中時,他受到官員賞識,有意將女兒許配給他,有了官員的扶持,想來前途必是一片光明。
但就在那一刻他意識到,他心心念念的,全是回鄉迎娶阿姐,把她接到京中,從此以後讓她跟著自己一直過好日子。
官員聽說他已有心上人,有些遺憾倒也沒勉強,他當天就收拾行囊回了家。
一路上,他既急切又害怕。
怕的是阿姐不肯應了他,他小時候不懂,但現在已經明白,對於阿姐一個女子來說,比他大十歲意味著什麼。
說到這裡,季冉林露出了苦笑,或許那時他就早已通過種種跡象明白了阿姐不是尋常人,隻是潛意識裡害怕去想,害怕再也沒有借口留在她身邊。
阿姐被他的求婚驚呆了。
但他孤注一擲,不擇手段地讓阿姐點了頭。
他拿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說如果不能娶她,他活不下去。
從小他就時常聽阿姐念叨,他要平平安安地長大成人,若他出了事,她可怎麼辦。
十年相處,他清楚她每次這樣說,都是真心實意的,她最接受不了的就是他出事。
他終於還是哄得她答應一輩子不會拋棄他,在十八歲那年娶了她。
兩人搬到了鎮上,他身負功名,雖然刻意為之下沒留在京城,但日子還是比從前過得寬裕多了。
他以為這一輩子就跟阿姐相守著到老。
然而兩年後他弱冠那天,阿姐外出就再也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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