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猝不及防,被翻在地。
她仍不解氣,抓起旁邊的茶盞狠狠地砸在父親腦袋上,又衝著父親的腹部猛踹幾腳。
瘦弱的她不知道為什麼竟有如此大的力氣,竟然直接將父親打得口鼻流血,半響沒有動彈。
她扶起娘親,淚流滿麵:“他打你為什麼不叫,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喊?你就這樣任他打,你怎麼都不反抗?”
娘親痛得說不了話,勉力睜開的雙眸儘是擔憂。
她看得懂眼底的情緒。
若不是為了護著她,娘親怎會甘願受這非人的折磨,而一聲不吭?
她見狀,什麼也顧不得了,直接扶起娘親快步離開,往所居的院子走去,留下父親死狗般趴在地上。
身後傳來丫鬟的尖叫,小廝的大喊。
父親屋裡一片人仰馬翻,可她都顧不得了。
她把娘親扶回院子,老嬤嬤急忙把門鎖緊。
靠在被堆上的娘親,話都說不出一句,卻還是奮力地拉起衣裳,把傷處遮蓋嚴實。
仿佛是怕她看到,怕她擔心。
那時她還年輕,雖然過著淒苦的日子,卻在娘親的嗬護下,依然對未來充滿希望與無畏。
年輕的她,有著年輕人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衝動與脾氣。
她衝老嬤嬤大發雷霆,厲聲怒斥:“嬤嬤你是死了麼?娘親這種情況,顯然不是第一次了!”
“你就這樣看著我娘被打,拿那混賬沒半點辦法,你是乾什麼吃的!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了!”
“娘親一次次穿上厚衣裳!一次次遮住身上的傷!小心翼翼地維護著我!可你怎麼不想想辦法,哪怕護一護娘親?!”
“為什麼……”她罵著罵著,卻也不知道罵的是嬤嬤,還是她自己。
明明這麼多年了,她怎麼就沒有發現?
怎麼就沒有發現娘親受著這樣的折磨?
娘親虛弱地拉住她的手,流著淚衝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對嬤嬤生氣。
她的心疼得一塌糊塗,也亂得一塌糊塗。
握緊娘親的手,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
她哽咽著道:“娘親,您忍他做什麼?大不了我們離開這裡,外麵再差,也沒有人這樣對您,您為什麼就讓那混蛋這麼打您!”
接著,她哭得歇斯底裡,捶胸頓足,猛力拍打著自己的腦袋:“是我不好,我連自己的娘親都保護不了,我沒用!我真沒用!”
娘親剛想說話,一股殷紅的鮮血自唇邊流下。
那幾腳,踹得五臟六腑都移位了似的。
“咳咳……”娘親被血嗆得猛力咳了起來。
她連忙將娘親扶起,讓娘親把堵在嗓子裡的血吐個乾淨。
見娘親傷成這樣,她的憤怒再也無法抑製,她讓娘親靠在被堆上。
她衝出房門,去廚房裡拿了唯一那把,破爛且生鏽的刀,就要去殺了那禽獸父親。
“蕊蕊……彆……彆去,求你……你對付不了他們。”
她把菜刀用力砍在柱子上,憤怒地嘶吼一聲,這才又跪到娘親床邊,泣不成聲。
老嬤嬤將她扶住,聲音淒絕:“姑娘,小姐忍了那麼多年,都是為了您,您不能為了一時之氣,讓小姐這些年的努力毀於一旦。”
她哭倒在老嬤嬤懷中,咬牙切齒地道:
“我恨不得宰了那混蛋!他怎麼能這樣傷害我娘親?就算我娘親百般不是,那也是為他誕育過孩子的女子。”
老嬤嬤拍拍她的背,語重心長地開口:“您已經十二歲了,再忍三年,再忍三年這苦不堪言的日子,總會過去的,等您成親後,總會過去的……要是您在夫家成器,也能改善夫人的困境。”
她聞言,握住娘親的手,哽咽著問:“為什麼我父親要那樣對娘親?我要聽實情,一字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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