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0025佟妃複出
雅茉的話引起了蘭笙的注意。依雅茉的性格，知道蘭笙染病，她一定會來探望，可是蘭笙稱病後，她並沒有出現，那就意味著她有不得不回避的理由。蘭笙想要弄清楚這個理由，如果她盲目地采取行動，很容易步上佟妃的後塵。
回到錦織苑，蘭笙就將玲瓏招呼到跟前，思忖再三，她吩咐道“你帶著全福、全樂去四處打點一下，咱們閉門這麼久，彆和故人鬨生疏了。”
玲瓏麵露不解，她不明白蘭笙口中的“故人”是誰。“小姐，哪位故人啊……”
蘭笙無奈地搖頭，恨玲瓏改該機靈的時候犯迷糊，“你不是和各處的人都很熟嗎？去見見她們吧，閒聊幾句。”
玲瓏如夢初醒，眼中迸射出閃亮的光芒，“明白了，這就去。”
蘭笙忙叫住她，“等等，問話要問清楚，答話要想清楚。好奇心可以有，但是不要太過。聊得好，有賞賜。”
“您就放心吧。”玲瓏說話的語氣都激動起來，她如同剛剛會飛的乳燕，歡騰著衝了出去。
蘭笙暗暗地歎了口氣，果然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玲瓏這個小財迷，一聽到賞賜就原形畢露了。望著牆上掛的畫作，蘭笙有些恍惚，當年求得這幅畫時，隻覺得畫家描摹的景致就是她心中所念。待後來真得看到了那一方風物時，才發現與自己所期大相徑庭。所以，每次看到這幅《涼山晚景圖》，蘭笙都會提醒自己，“心之所期未必真，目之所見未必實”。人終究是無法擺脫內心的乾擾，隻想看到自己願意看到的世事，如果失望，就會對世事生出一份懷疑，而這份懷疑會把人導向偏執。
在這後宮中生存，最不能有的情緒就是偏執，一旦落入這個窠臼，結局隻有萬劫不複。蘭笙自認不能免俗，但是她更怕萬劫不複，所以，她決定反其道而行之，懷疑一切，以此擾亂內心，從而放棄對世事的期許。
如果“眾人皆醉我獨醒”是痛苦的，那麼她選擇“眾人皆醒我獨醉”，做一個世人眼中的異類，癡也好，傻也好，有了這層保護色，她才有機會走的長遠。
兩天後，玲瓏興高采烈地來邀賞了。蘭笙見她如此，猜測她這幾日收獲頗豐。蘭笙一直很佩服玲瓏的好奇心，對於玲瓏發揮好奇心的能力更是欽佩得五體投地。“來吧，好好說，要是能像說書一樣精彩，就重重有賞。”
“小姐，你要是這麼大方，那我可就不客氣啦。我打聽到了四件事。”玲瓏豎起四根手指，略一猶豫，又豎起一根，“不對，是五件事。”
“繼續說，不要糾結這種小事。”蘭笙心想，我又不是按消息的數量賞你，你說幾件都一樣，意識到自己的小氣，蘭笙忍不住笑了。
“小姐，你先彆笑。聽我說完啊，你就笑不出來了。”玲瓏認真的模樣堪比上考場的書生。
“第一件，淮嬪和溪嬪結仇了。具體原因不太清楚，應該是淮嬪惹了溪嬪不高興，溪嬪就在暗中抓淮嬪的小辮子，可是淮嬪沒什麼可抓的，結果溪嬪就鬨了笑話。有一天晚上，淮嬪去了暢宜園，溪嬪帶著人去抓，結果看到淮嬪和太妃娘娘在一起。太妃娘娘要做乞月法事，淮嬪是去幫忙的，結果被溪嬪的人衝撞了。太妃倒是沒生氣，可是這事傳到了陛下那裡，陛下把溪嬪訓斥了。”
“陛下訓斥溪嬪？”蘭笙難以置信，皇帝對溪嬪是“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寵愛，現在竟然會因為這種事訓斥溪嬪。看來，太妃還是不太高興的。“接著說。”
“第二件，文妃、江嬪和敏荷夫人一起在虛華庵供了盞萬福燈。那盞萬福燈是給皇嗣祈福用的，每日都要燒九九八十一個福字做香供，所用的福字都是這三位貴人親手寫的。”
“真虔誠啊。這三位……性情脾氣倒是挺合的。”蘭笙拿著扇子輕敲自己的額頭，自認做不了這種精細功夫。
“第三件，洛嬪和江嬪又鬨起來了。這次鬨的原因更離譜，江嬪做了一份新點心請大家品嘗，然後洛嬪娘娘把點心說的一無是處，還說江嬪小家子氣，隻會些機巧手段蠱惑人心。”
“洛嬪也真是的，總跟江嬪較什麼勁呢……江嬪也是執拗，對誰都寬和，就是不給洛嬪麵子，這兩個人啊，有意思。”蘭笙不喜歡洛嬪，想來江嬪和她想的一樣。
“第四件也和洛嬪有關，她找上了香茗夫人，說是要和香茗夫人一起排舞，排什麼《金戟破陣舞》？反正就是有事沒事就找香茗夫人去她的涇泊宮，有時也會把樂坊的人叫去。”
“這件事……沒什麼大不了啊，是你拿來湊數的吧？”蘭笙不滿，猜測第五件事也重要不到哪裡去。“說吧，最後一件。”
“赤陽宮和紫雲宮有點兒小矛盾。說是宮禁的巡查有點兒差強人意，文妃覺得皇後娘娘治下不嚴。因為這件事，兩宮之間冷的很。”
蘭笙有些意外，這件事顯然比第四件重要多了，真不知道玲瓏是怎麼劃分輕重緩急的。原來皇後和文妃之間的矛盾激化了，眼下，佟妃又要回來了，這後宮怕是要熱鬨起來了吧。蘭笙笑著點點頭，“不錯，值得賞賜。”她掏出一顆金豆遞給玲瓏，“喏，攢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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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喜氣洋洋地接過來，一張臉笑開了花，“小姐大方。我也大方一點兒，再多奉送一條消息。據說，緋霞宮的陳嬤嬤走了之後，暢宜園裡的兩個小太監也沒了。宦事司覺得不吉利，琢磨著招新人呐。”
“……宮裡的活計不好做。陳嬤嬤是咎由自取，沒有她，也會有王嬤嬤、張嬤嬤……”蘭笙的心情有些沉重，可是一轉念，她又釋然了，誰的宮裡還沒有個讓人心懷忐忑的嬤嬤呢？一個嬤嬤，能成什麼事？若真要成事，有誰能比佟妃更有資格呢？
三日後的例行請安上，蘭笙就親見了佟妃歸來引發的草木皆兵。為了表示對皇後的尊重，瓦解自己與佟妃“分甘同味”的流言，蘭笙特意早到了一盞茶的時間。可是一進去就發現，除了佟妃，其他人都已經到了，不但到了，而且個個打扮得雍容華貴，乍望過去，險些灼傷了蘭笙後知後覺的眼睛。
向皇後問過安，蘭笙輕手輕腳地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品著茶等佟妃。紫雲宮裡的安靜透著一股令人不安的氣息，時間一點點流逝，蘭笙感覺一根無形的、緊繃的弦一點點兒鬆弛下來。終於，外麵有聲響傳來，“聖上駕到”。
座上眾人的麵色俱是一凜。蘭笙一驚，差點兒把手邊的茶碗碰到地上，剛按住茶碗，那邊一襲明黃色的身影已經走進視野。蘭笙匆忙起身見禮，低頭的刹那，就看到了皇帝身側美豔萬方的佟妃。
垂首的瞬間，蘭笙聽到了一根弓弦崩斷的聲音佟妃到底是佟妃，有聖眷在身，真是比什麼金雕玉飾都名貴。一群如花美眷的爭奇鬥豔就這樣敗給了皇帝的貼身陪伴。
“最近朝事繁忙，朕少進後宮，你們過的可好？”皇帝的微笑一如既往得溫暖，明明是對著所有人在笑，卻又像是獨獨在對你笑。這種親切隨和的感覺，出現在一位帝王身上，總會讓人覺得難以置信。
“多謝陛下惦念，後宮一切安好。”皇後麵上帶笑，目光中的平靜卻冷得讓人無法忽略。“臣妾不能在朝事上對陛下有所助力，就隻能治理好後宮，為陛下分憂了。”
“皇後賢德，朕心甚慰。”皇帝對皇後投去嘉許的注視，惹得皇後緋霞撲麵，一臉嬌羞。
“今日朕過來，一是見見你們，二是陪陪豔兒。”皇帝把話說的輕輕巧巧，目光卻深沉地落在佟妃的臉上，為那如花嬌顏鍍上一層微光。“三嘛，是要送你們一份禮物。”
許是適才皇帝的話實在引人遐思，眾人並沒有對這第三點有太明顯的反應。皇帝雖覺意外，還是繼續說道，“前幾日畫院新募了一批畫師，朕看了他們的作品，確實有幾位高手。所以，朕有意為你們作畫留念。每人畫一幅人像，再畫一幅群像，名字嘛，就定作《鎏金簪花圖》。你們意下如何？”
“臣妾等，不勝榮幸。”皇後先聲回話，其他人亦紛紛謝恩。
皇帝笑著點點頭，“你們喜歡就好。選畫師的日子就定在三日後吧。畫像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你們正好借這個機會多聚聚。後宮安寧，朕心方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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