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迪力克麵相虛弱,吞食速度緩慢,本以為宵語還打算落井下石,沒想到她卻突然溫柔地抬起迪力克下巴,另一隻手慢慢撫摸著紅腫不堪的臉頰,耐心地等他吃下一口,要不是先前的暴力,這幅畫麵就像溫柔的母親,在喂因事業失敗而不停自責的愛子吃飯一般——而她的眼神卻與她輕柔的動作不匹配地,繼續向著‘鏡頭’——也就是沐陽的方向灌輸殺意。
“吃好了嗎,來把這湯喝了吧你可是我陣營的人呢,不守規則怎麼行呢,以後有事都得通報我,彆擅作主張,你隻需要靜空腦子,與我同在,便是未來。”
這場職場霸淩的真人表演秀,就此告一段落。鬆開迪力克後,宵語走到了沐陽麵前,矮小的身材卻散發著巨人一般的魄力。
“給你個警告,新來的你唯一需要做的事不是思考,也不是耍小聰明,而是積極逗留在我的視野裡,這次受罰的是這家夥,但下次就不隻是這點警告了。”
說完宵語拍了拍手上的麵包灰,被燙得發紅的手上老繭,疼痛完全沒有觸碰到她的底線,大搖大擺地回到了工作崗位上。
耳邊飄著迪力克微弱的呻吟聲,沐陽將自己與迪力克的兩份午餐,一湯一主食一小肉菜裝盤上,扶起在地上少女盤坐姿的迪力克,攙扶著往門外走去。
離開時,最後望了一眼宵語,離開了廚房。
前往員工食堂的路上,沐陽藏在隱秘口袋裡的落染戒指刺痛沐陽的左腹,好像在拚命彰顯自己的存在。
魔法器具本沒有生命也沒有靈魂,但落染與沐陽度過了太多的光陰,它甚至能偶爾為沐陽深層的思緒代言。而這一舉動,也提醒著,讓埋藏在腦海的點子露出了水麵。
那個女人是否與水夜歌鳴有染,說不定有法子鑒定一下了沐陽心裡揣摩著,走進了員工食堂。
食堂裡共六張長桌子,空間不大,但溫度暖和,煙火氣濃厚,就算像沐陽這般的底層新人,也不會在陌生的環境手足無措,當然,沐陽內心也是有點小緊張的,隻不過他的緊張,是對新情報的警惕罷了。
已經有兩個人分彆坐在兩張相隔最遠的桌邊,一是先前在娼館裡遇到的寒砂,另一個是戴著眼鏡,頭發有些乾亂,麵相陰沉的女性。
一聞沐陽碗裡的肉香氣,兩人不約而同地從恍惚狀態醒來,猛地站起了身,仿佛屁股上安上了動力彈簧,可見他倆對熟食的渴望,就連那個看似沒有什麼人情味的寒砂,都扭過頭去偷偷地吮了一口唾液。
寒砂冷酷地瞄了沐陽一眼,沐陽本想跟他打個親切的招呼,畢竟寒砂也算是見過麵的同事了。奈何寒砂並不領情,更沒打算跟沐陽搭建更深關係,匆匆從身旁走去,留下一股充滿男人味的清風。
戴眼鏡的女子也緊隨其後,對沐陽熟視無睹。
明明還沒有到午飯時間,這兩人卻拋下自己的那份工作,早早到食堂待機,看來也是與眾不同,有點背景的人物。沐陽將兩人的存在於樣貌特征熟記於心,隨便找了個靠邊的位,將餐盤放下,把意識模糊,嘴部紅腫的迪力克靠牆放置。
“給你把湯吹涼,直接灌進喉嚨,這樣就不會那麼疼了。”
沐陽悄悄將一片致幻的草藥加入其中,特地像喂食癱瘓人士一般,扶著迪力克無力的腦袋,端著碗湯一流而下。
“冰冰涼涼,不疼不痛,就如母親的愛撫”
湯汁如一梭微小的瀑布,墜入名為喉嚨的狹間,迪力克那痛不欲生的表情也逐漸恢複了人的生氣。
從桌上放著的餐具盒中拿出一對筷子,先從涼拌牛肉的小菜裡頭挑出香菜,乾吃,讓刺激的味道充滿口腔。
再用鼻尖拂去肉湯表麵殘存的熱氣,純正的骨頭湯風味沁人心扉,就如沐陽這般謹慎的人,在享用美食時,全身的神經與細胞都會拿來品味,對他來說,食,乃道也,不可輕視。
他首先低下頭去,優雅張開嘴,吮住碩大的骨塊,像吸取花蜜一般吮吸糜爛骨髓裡頭橫流的汁液與肉香,舌頭在裡頭翻江倒海,將一切的營養全部掠奪,含在嘴裡,再配上一口快放涼了的的肉湯,野性而單純的美味,卻在口中蕩漾不去。
品嘗完美味的肉湯,接下來撕下麵包的一角,那摸起來就如石頭一般堅硬的麵包,卻不費多少力就能撕下來。接著浸入湯中,肉香充盈了整塊粗白的小方塊,顏色也由淺變深,眯著眼睛看,說不定還能錯認成一塊熬老了的肉塊呢。
特樂依爾產的傳統麵包,有甜的有鹹的,有加餡的不加的,但都萬變不離其中的‘硬’。這便是在寒冬的惡劣生存環境下,意誌堅定的特樂依爾人的寫照,隻有硬邦邦的麵包才能喚醒嘴裡凍麻的知覺。
帶著這麼一份激勵與讚美的韻味,硬麵包才流傳至今,無人敢於改良。
更有一則傳聞,有人在瀕死之時,用凍得跟鐵塊一樣硬的麵包砸穿了牆壁,得以逃生,也多虧了這軼事,才讓特樂依爾人對硬麵包產生了如捆綁在靈魂深處的鎖鏈一般的愛惜。
沐陽還曾聽說,就連特樂依爾年歲尚淺的法律裡也有這麼一條保護硬麵包的曖昧法規。
實在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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