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陽本以特樂伊爾的常識斷定宵語會一定在彆處忙碌,也斷然來不及趕回來,潛入的時候周圍並不存在她的氣息,在絕對的作弊者自信的加持下,沐陽很難懷疑計劃會出現破綻。
但事與願違,宵語的出現不但完全從沐陽設想的框架外翻了進來,就像一隻黑不溜秋,毛手毛腳的害蟲一般,以怕蟲人士最恐懼的形態,扇動羽翼,把沐陽接下來的計劃全給踩在了腳下。
她聲音裡頭沒有特彆突出的情感,甚至顯得有些無聊——
“彆動,給我低著腦袋,哪來的老鼠,敢闖我空門。”
“”
被稱為膽小的謹慎,令沐陽強忍戰戰兢兢的心跳,淌起汗水的額頭總會在這種時機帶來毛躁感,想用手背去抹的衝動樸素地像個內鬼般施加壓力。
誰知道她手裡抓著什麼,是普普通通的一把小刀,還是從警察那順來的電槍,沐陽不敢回頭瞄上哪怕一眼,心想要是哪個萬一降臨到頭上,便恨不得擺出吉娃娃趴在地上搖尾巴的獻媚架勢,畢竟自己的腦袋可沒有[落染]的布料保護
奇妙的是,宵語怒氣雖依舊高漲,沒有退去的跡象,但也如潮水漲停那般,看似平穩,一股迷之沉默彌漫開來。
寂靜與沉默才是最凶殘的殺器,沐陽的大腦運作舉步維艱,想方設法從腦中的文學圖書館中,翻找冠冕堂皇的借口來圓這個場。
久而久之,沐陽驚奇地發現,宵語似乎沒有從沐陽下蹲的背影認出他,對於一個敏銳的道上精英來說這並不是難題,讓人匪夷所思——
啊
大腦瘋狂打轉想方設法謀求生路之時,他才忽然記起,自己身上除了穿著員工同款製服以外,身上還披著發著暗淡銀光的裹身布,是當時潛伏在舞台橫梁上時,為防止與鋼柱子的色澤質地相差太遠,被查出端倪來,而專門臨時粗略縫合出融合了保護色糙布。
所以不僅沒被認出,還理所當然地與小賊相提並論,實屬應當。
“很聰明,沒有發聲,那麼趕緊的,趁我耐心還沒死透,慢慢站起來,把你撿到的東西交給我,快點。”
冰冷的聲音裡透露著不一般的殺意,不必回過頭,也知道廚師長的鬼神容貌堪比審訊犯下滔天大罪的惡魂的大判官。
原本還在急速考量退敵大策的沐陽,此時忽地就豁然開朗,心裡念著一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下虎口在後,若能從其口中奪得肥肉,再以絕對自信的逃跑速度攪亂,那形勢便會倒轉,該著急的就變成宵語。
就算錯估了宵語的硬實力,啟動被宵語察覺而反製,身上披著的[落染]布怎麼說都能保他一命,這便是‘開掛專家’的餘裕——
“鈍刀割皮切肉的滋味我可不想浪費力氣伺候你,學乖點。”
混合著壓迫、威脅的黑泥,從這位揮舞著廚師象形拳的女人身上滾燙著熱氣傾瀉而下,可比她皮膚要黑上百倍,足以把沐陽的肺全給填滿。
要能張嘴倔幾句,壓壓她的威風,沐陽年輕而氣盛的心自然想這麼辦,但幻想終歸不是現實,無論他身處槍口還是槍背後,他都僅會露以笑容來表達態度。
沒有邪惡的放聲大笑,也沒有多餘的挑釁,樸素無華,隻有千年老冰那般堅固冷酷,就像一台空轉的絞肉機,機械般宣告待宰豬肉的撕碎。
廚房內高壓鍋噴氣聲高聲宣告自己的存在感,而宵語的耐心似乎也隨即突破——
一觸即發!
毫無征兆,就如天災那般在最平穩安寧的時候降臨,直取命根,沐陽猛地俯下身去,呈盤蛇狀,同時奇襲宵語腰上的布束帶,竭力一扯——他感受一股如爆炸中心一般猛烈的殺氣削過頭頂,帶去數根不幸殞命的發絲,但從手心傳來布束帶的手感,也讓他確信這不是吃滿虧的回合。
就算看起來在耍流氓的這番舉動無恥至極,但對於擅長歪門邪道的沐陽來說,這都是極為王道的反擊!
然而宵語無動於衷,任由褲子滑落,並再次瞪大殺意,對著沐陽的腦袋補上剛才揮空的棒子——
下沒下死手不清楚,但半成是奔著打昏沐陽去的,在走廊燈劇烈的閃爍下黑白兩分的惡容,尤為恐怖。
這棒子敲得下來嗎?我倒要好好瞧瞧!
一轉以往隱藏麵容的架勢,沐陽突然扭轉上身,如自暴自棄一般轉過頭來,卻沒有一絲的猶豫,而沐陽信心十足地打出了這一張牌便是——
透過瞳孔前玻璃色透明的‘櫥窗’,是廚師長那冷豔黝黑的外表,以及把怒意與殺意覆蓋過去,名為驚訝,又叫驚詫,甚過驚愕的表情,那銳利的眼神霸氣儘失,瞪大得能塞進一整顆手心把玩用的鋼珠子。
而她微張的嘴唇之下,是鮮有露出的潔白牙齒,藏不住微微打顫的舌頭。
名為宵語的廚師長,竟然對著沐陽露出了驚怕的神情,就算被滾燙的熱油濺射甚至澆灌在身都不一定會動容的她,能泄露出這般複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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