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鮮少喝酒,今日卻例外,一連喝了幾杯。
一場宴席,一人在打抱不平,一人在看戲,一人在演戲,還有一人被當猴耍。
瞿綰眉沒有在宴席中,她從攝政王的院裡離開後,半路被長公主請去。
長公主特地命廚子做了名貴的香蘭糕,特地來款待她,二人相談之間,不小心提到了攝政王幼時的那位女先生。
長公主對她並未有所隱瞞,和她直言道:“那位女先生姓陸,閨名為淩霜,與你母親和我都有緣,每次見到你,我都會想到過去在成州的時日。”
瞿綰眉聽到成州二字,手微頓。
長公主笑了笑:“罷了,都是過去的事,瞿姑娘,你若是覺得乏就到隔壁客房歇息。”
“待前院宴會結束,再行離開。”
瞿綰眉起身行禮道:“是,長公主。”
乏的人不是她,是長公主。
每次提到陸淩霜,她都會心中鬱結,為了不被瞿綰眉察覺,所以才會草草離開。
瞿綰眉見著院子空蕩蕩,起身在女使的帶領下朝長公主所說的客房走去。
在去客房的路上,瞿綰眉停在半路,拿出一錠金子遞給身後的女使。
這位女使從她剛進門時,目光便一直落到她頭上的金簪上,是個貪財的主。
“夫人,您這是?”女使受寵若驚。
瞿綰眉將金子塞到她手心:“我向你打聽一個人。”
“夫人您請說。”女使低頭道。
瞿綰眉緩緩道:“陸淩霜,攝政王的女先生。”
女使聽罷忙跪地道:“夫人,婢子來府的時間並不長,對這位先生的事,知曉甚少。”
瞿綰眉從懷中又拿出一錠黃金,放在她手心。
世上沒有錢解決不了的問題,若是有,那就是錢還不夠多。
女使見到第二錠黃金,果然動搖,她朝四周張望後,簡言意駭道:“陸先生是二十年前來的趙府,過去是駙馬爺的妾室。”
“妾室?”瞿綰眉頗為意外。
女使回:“沒錯,是長公主嫁進趙家之前,被駙馬強搶進府的妾室。陸先生是個可憐人,本是成州富商之女,後家道中落流落風塵,趙駙馬花了五千兩黃金將她贖回趙府。”
“那位先生性子溫和,待人和善,又擅長一些小玩意,所以趙府上上下下都很喜歡她,可惜她不願留在趙府,三番五次從府內出逃。”
“為了出逃,原本不會騎馬的人,摔得遍體鱗傷學會了騎馬,原本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學會吃糠爬狗洞。”
女使在說到此時,眉宇中帶著苦澀,有敬佩也有惋惜。
“那先生鬨得趙府雞飛狗跳,直到長公主被成德皇帝一紙婚書賜給趙駙馬。先生不似府中其他妾室每日想著如何去爭寵,她恰恰相反,不僅從不爭寵,還幾次三番對長公主舍命相救。”
“長公主憐惜她,願意將她從賤妾抬為側室,可是她所求隻有一個,那就是離府,回家。”
“長公主問她,家在哪兒,可她總搖頭。她說她的家,是任何一匹駿馬都無法抵達的地方。”
“沒有人知道在哪兒,大家隻知道,在她的家鄉像我們這樣的女子,不用一輩子都困在這一寸方圓之地。”
女使說著垂下眸,眼底隱約含著淚光,她繼續道:“再後來,成德皇帝病逝,三皇子登基為帝,長公主得勢,親自做主將本是妾室的陸先生,免去奴籍和妾室的身份,改作小王爺的啟蒙先生。”
瞿綰眉聽後恍然大悟,沒想到這位陸先生竟還有如此際遇,從府中妾室,到攝政王的啟蒙先生。
這位無權無勢無依無靠的女子,到底經曆了什麼才能不走到這一步。
隻是她後來,怎麼又為何成了皇妃?
女使知道她會繼續問,緩緩道:“小王爺三歲時,先皇特地為長公主建下現在的府邸,爾後來府的時間也越來越多,一來二去,自然就與先生相識。”
“以先生的性子,哪會願意進宮,她說她家中有位青梅竹馬的戀人,此生隻求能回家,和家人團聚。”
“可惜先皇的性子比趙駙馬還要執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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